('“孟总,这是刚刚有人送过来的。”孟雪清没在意,接过花束,示意侍者可以下班了。回到办公室,她先是发布了会议通知和董事长任命,又处理了剩下的文件。这些都干完,终于有时间去拆那束花。蕾丝布被打开,花香扑鼻而来。鹅黄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外围却是洁净近乎雪白。孟雪清的手停住了。朱丽叶玫瑰。是那个人的品味,只喜欢稀有昂贵的。俗不可耐。花上还放着一张白色的贺卡。孟雪清把贺卡抽出来,上面写着:“Happy sixth anniverary,my Juliet.”“扑通”一声,整束花都被丢进了垃圾桶。孟雪清抱着手臂,站在落地窗前,看着h市的夜色。华光照耀,无端让她想起伦敦的夜景。上次收到那束花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孟雪清忽然笑了一下。也不过是随意地把它插到花瓶里,还嫌弃这颜色不搭她的窗帘。管它是多少英镑的珍品,又是怎么耗费精力保持那几滴欧洲花园里带来的露水。只是花而已。“咚咚咚。”办公室的玻璃门被敲响,孟雪清转身看见门外的人,唇角勾了勾。男人的身影高大挺拔,得到允许便开门进去。“您怎么不开灯?”h市的夜晚是很明亮的,沿河的波光就像粼粼的金箔,不分昼夜的灯火点亮这座城市。游走其间的几寸黑暗,则有更多的贪婪和欲望滋生。孟雪清的私人电话响了两遍。“喂?”她好不容易推开身上的男人,接起电话。男人追寻她的唇瓣,被拒绝后流连到脖颈。“自首?”孟雪清的表情有些意外,随后又浮起点笑意。“打电话给边瀛吧,我真想看看他的脸色。”刚刚说完,一只大手伸过来扣下了手机。她纵容着自己的衣裙被推到腰上,手臂虚虚环上男人的脖子。“你很着急吗?”他认真地吻了一下孟雪清的嘴唇。“您喜欢吗?”孟雪清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拿开了。男人笑了笑,把她安放在办公桌上。随后脱掉上身的衣物,跪了下来。“这样呢?您喜欢吗?”那只手扶起她的小腿,高跟鞋的鞋跟搭上健硕的肩头。孟雪清撑起身子,伸手掐住了对方的下巴。黑暗中,她的眼睛张扬而妩媚。“你……叫什么名字来着?”——————边菱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被带走的,只知道边风怜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过去的事情一回忆起来就没完没了。她想到很多。边风怜的眼泪,边风怜的心口不一,边风怜的固执。她总在后悔。如果再来一次,她会做的更好的,不会让妹妹这样长大,不会让她掉眼泪。司机把她们送到诗苑门口,两人的手心都是汗,可边风怜还是一下都没松手。她带着边菱上楼,开锁。什么话也没有说。边风怜带上门,在黑暗里,边菱听见“滴”一声。她给门上了锁。桎梏着自己的手终于松开,边菱揉了揉发疼的手背。眼前亮起来,边菱发现这房子看着几乎没有生活的痕迹。就算是住了六年的房子,也就像个只用来留宿的酒店一样。第14章 对峙边风怜站在那看她几秒,好像突然捡回了神智:“你不该待在这里。”可是刚刚锁门的人是她。边菱把手机打开写字。“不要,我不看。”边风怜立刻道。边菱无措地停下,看着她从鞋柜里拿出拖鞋。“穿。”接着她就自顾自换鞋,走进书房。没过几分钟,边风怜走出来,手上拿着几张纸还有一支钢笔。边菱实在不知道边风怜的态度,就站在玄关没动。这会边瀛发消息过来,边菱还在看。“你来这做客吗?要我请你?”边风怜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冷不丁来了一句。边菱赶紧按退出,却没想到边风怜来拿手机。她下意识攥住,摁到了息屏键。但手机还是被边风怜拿走了。还好她有密码。不对…边菱立刻去夺手机,但是被边风怜躲开了。她把手举高,边菱矮她半个头,一下还够不着。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边菱的脸唰一下红了。锁屏是一张照片,里面有个穿高中校服的女孩。她很清瘦,长发高高梳起,留着高中时兴的法式刘海,遮掉了那饱满的额头。青涩的脸庞已经棱角分明,有种夺人眼球的魔力。这女孩的校服袖子挽着,一只手插着兜,直直地看向镜头。她也不笑,看着颇为冷淡。那是十八岁的边风怜。而她本人对这张照片没什么印象。边风怜立刻就对手机里的东西失去了兴趣,她把纸笔丢到边菱手里:“照片哪来的?”她看向边菱的眼睛,里边神色复杂。除却几分慌乱,还有一种浓重的情绪氤氲在眼底。边风怜读不懂。她在自己的地界向来是个暴君,掰开边菱的手,把钢笔塞进去。“写出来。”边菱跟被刑讯逼供的凡人没什么区别,刚认命地趴在鞋柜上写几个字,就被边风怜拎到书房里。[你毕业那年,有个女孩发到你的旧□□号上,我看到了。]边菱的字和她本人差别很大,锋芒毕露毫不收敛。边风怜高一那年换了手机,结果□□登不上了,索性注册了新的。被换下来的旧手机,当时是给保姆处理的,没想到最后落到了边菱的手里。边风怜目光闪了闪。“我的旧手机,你存了三年?”边菱觉得她这重点简直抓得莫名其妙。[去年报废了。]边风怜一只手撑在桌上,整齐圆润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画着圈。空气沉寂下来。边菱看着她,有些紧张。明明她的心思在六年前就昭然若揭,此时此刻却还是心虚得不行。“照片就是那时候换的?”边风怜倾身过来。两人靠得更近,就连边菱脸上细小的白色绒毛也一清二楚。边菱慢慢点头。眼前这张面孔终于和照片上的重合,边菱心里一酸。她从出生就不停在生死线徘徊,见过太多张担忧和心疼的面孔。有很长一段时间,边菱觉得活着并没有什么意义,她没有体验过那个年纪应该体验的东西,自然也不明白什么是“生的欢愉”。直到她意识到边风怜的存在。那么小,那么脆弱,可是却比自己健康得多。妈妈说:“乖乖,把她当成你的希望吧。”于是边菱就有了牵绊。那是希望吗?那是他们私心要把她绑在人间的理由。凡人百年,父母先远走。余下两个孩子相互帮扶,总比一个独零零的好。母亲怀她的时候偏爱吃菱角,于是就取了“菱”字。而边风怜的名字是为她取的。风波不信菱枝弱。风怜,风怜。求世间的风雨怜爱这柔弱的菱,不要给她更多摧折。“一个为你而存在的生命。”这话砸在边菱肩上,无端为她的细弱生命增加了无限的重量。就像边菱病危的时候,沈棉为她求的黄符和红绳。比那些还要管用。于是她活下来了。为了边风怜。活着没有意义,但边风怜就是意义。微凉的指尖点在边菱脸颊上,一只手捧住她的脸,指腹温柔滑过眼睑。带走那滚圆的泪珠。“为什么呢?”那人声音低低的,乌黑瞳仁里满满都是叹息。为什么哭?为什么要留着照片?……为什么要为我活着?这些问题不会有答案。她冰凉的声音贯穿边菱的耳膜:“你就那么喜欢我吗?”“——姐姐。”刚才的温柔仿佛是指尖幻梦,眼前仍是那个刻薄冷淡的边风怜。姐姐。可恨的血缘早就变成了刀刃,似乎在某一刻就会割破她的喉咙,喷涌出自己等待已久的鲜血。等待着,却也恐惧着。命运高悬于脖颈之上,带来的究竟是解脱还是终结?答案显而易见,只是她不愿接受罢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