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琥珀色的眸子里掠过层冷峻的光芒,一瞬消失了,恢复了笑意,打量着这座灰白砖石的房子,“你真是节节高升,比在南加州做地方检察官还体面了,恭喜啦。”纪希颐没有作声,自己本不该以她为敌,但她这次回来,来者不善。“不请我进去坐坐?C城的一月可不暖和。”“你还用我请吗?不是一向不请自来。”纪希颐说着走进车库,打开通往室内的门。女人跟着她一同走进家去,老实不客气地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叠起腿。纪希颐也走过去,“蒂凡尼,你想要什么?”“你觉得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现在有什么可以给你的,钱你不需要,你比我有钱得多,命就这么一条,对你也没有帮助,还有什么?”蒂凡尼笑了起来,“多有趣啊,钱?命?你知道,我哥还在监狱里呢。”“我知道,但说实话我也帮不了什么。”“他是你送进去的。”“他是他自己送进去的,我没有能力制造罪名,我只能揭露罪名。”“是吗?”蒂凡尼将叠起的腿放下,往前倾身,“那么你猜我能不能揭露你的罪名?”“两年前你都没这个能力,在欧洲待了两年,还长本事了?”“两年前我们太过相信你,不管是我哥还是我自己。”“晚了。”“不算晚,我听说,你又在插手一起收购案,你那个小律师女友也参与了?真是冤家路窄。”蒂凡尼说着笑了起来。“蒂凡尼,两年前你哥都没斗过中东人,现在凭你更是惹不起,为了你自己考虑,我劝你既然回来了,就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好好过日子吧,你哥还有三年就出来了,你们兄妹俩不缺钱,能过好日子。”“是吗?YvonneChi?我跟你一样,并不太在乎钱,我在乎这口气,所以你应该理解我,两年前我哥输了,是因为有你的背叛,如今你教育我的语气真够不要脸的,丝毫不提自己的背信弃义,倒像是我在无理取闹了。”“我不可能坐视别人的性命安全于不顾。”“真的吗??你的小律师女友为什么在阿尔萨德那里熬了十天?是什么让你改了主意,转而和阿尔萨德狼狈为奸?你告诉我啊!当初我也是天真,真以为你是为了救人,等我到了欧洲,等半年后你当选南加州检察官,我才悟出这其中的奥秘!”纪希颐走到窗边,外面黑漆漆的,只有街灯在寒夜中照着来路。“不管你信不信,如果不是要救人,如果阿尔萨德只拿升官和我交换,我不会背叛你哥。”蒂凡尼冷笑起来,“你终于承认你背叛我哥了,但我劝你不要跟我玩文字游戏,我真搞不懂你在我这儿还有什么好掩饰的?还想维护你的形象?升官加鄢澜,两者缺一不可,话说你真够贪婪的。”“够了!你也不要再提鄢澜了,你对不起她。”“什么??要说对不起也是你对不起她好吗??背叛她的人是你,不是我。”“蒂凡尼,我们都要点脸,你并不无辜,你知道的。”“在你那儿,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无辜,就是鄢澜,可是她真的无辜吗?她有什么值得同情的?我俩当初在一起之后,明里暗里给过她多少提示?她呢?全然不顾!居然还能答应你做我哥的法律顾问?!换做是我,在我第一次听到你的背叛时就会冲过去,把一切搞清楚,该扇耳光扇耳光,该索取赔偿索取赔偿,然后潇潇洒洒走人!怎么会有后面被绑架的事?!她就是活该!活该!!”“够了!两年前你以她为敌我还理解,今天没必要了。”蒂凡尼干笑了一声,“心疼了?可惜,她不会领你的情。”“我不需要,我和她之间只要不再有瓜葛就好,就像我和你之间一样。”“我和你之间,恐怕就没这么好说话了。”纪希颐从鼻腔里深深呼出一口气,走回沙发旁,坐在她对面,“你以为,作为‘科恩资本’的首席财务官,你哥哥进去了,首席投资官进去了,你是怎么相安无事的?你以为案件调查期间你是怎么做到顺利离境的?如果我不照应你,他们一定会重点查你,你的身份太特殊了,熟知公司财务状况,又是科恩的亲妹妹。”蒂凡尼“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么一说,我都觉得,没带份大礼来感谢你都是忘恩负义了!”“你和鄢澜,”纪希颐没有理会她的嘲讽,“你俩离开我后各自能够好好生活就行,上次见到鄢澜时,我也表达了这样的意思,至于你哥哥,多次违法操控股票市场,牟取暴利,做几年牢并不冤枉。”“好啊,那我就等着你也不冤枉的那天。”蒂凡尼说着站起身。“低调点,学会夹着尾巴过活,否则谁知道哪天那桩案子又翻出来,我可就保不住你了。”“你还是先自保吧。”蒂凡尼说着已经走了出去。两天后,FTC的负面新闻终于铺天盖地而来,锦衣夜行的股价应声跌出新高度,一个上午熔断了两次。好在大家早有准备,妮可和查琳两小时后已经在C城财经报的影棚中接受采访,全程直播。妮可说的都是些预先设计好的官方言论,表示紫狐有信心打赢FTC这一仗,紫狐完全没有问题,每一句的背后无外乎都在鼓舞投资者和股民的士气,直到她说出一句“何况锦衣夜行的股票是在这则消息曝出前几天就断崖式下跌的,这里面不排除有人做什么违背市场规则、甚至违反法律的事,目的就是打击我们的收购,请大家耐心等待结果吧。”利曼珊紧盯着电脑屏幕,看查琳的反应。只见她的眼眸中划过了一丝情绪,但很难精确捕捉,正常情况下,人们如果初听这个消息是会有情绪波动,但她不是初听了。主持人转而问查琳:“你觉得有人在蓄谋做不利于锦衣夜行的事吗?”查琳顿了一下,“在找到证据前,我无法明确向大家传递这样的信息,但我认为,我们的股票不该跌成这样,锦衣夜行是努力只做‘好游戏’的公司,我们一直合法合规,以玩家体验为最高标准。”后面的都是套话,前面呢?她没有积极去附和妮可的话。很有意思,利曼珊想。纪希颐看到了这儿,深吸口气,呼出,捏了捏眉心,快点过去吧,她想,快点过去大家都省力。“另外,”查琳突然对着摄影机,蓝色的眼睛如深渊一般,“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锦衣夜行已不仅仅是个只做‘好游戏’的公司,我们还必须对所有股东、所有持有锦衣夜行股票的人负责,因此,我们愿意为了保护大家利益去做很多事。直播之后,我们将公布所有还未公布的财务报告,新游戏的发布会将提前到本月底,为此我们正做着紧锣密鼓的准备,我对这一款游戏非常、非常有信心,我相信它会成为继‘锦衣夜行’后的另一个给玩家带去极致体验的爆款。最后,我一直认为,我是个非常善于开发游戏的人,但不是个善于管理公司的人。”利曼珊眼中划过一丝惊讶,倾身向前看着屏幕。鄢澜在会议室中皱起眉,不好的预感袭来。“因此,我已在两小时前向董事会提出辞去锦衣夜行CEO职位的申请,我希望,未来我可以只专注于游戏革新,而公司则将谨慎挑选出一名更为优秀的掌舵者,给锦衣夜行、给紫狐的收购,带去新气象。”妮可坐在一旁,尽管努力控制表情,眼中闪过的不安还是掩饰不住,她匆匆垂下睫,不让摄影机捕捉。录制结束,走出影棚,顿觉寒风刺骨,妮可虽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压力和阵仗,今天还是有一种肾上腺素飙出了正常值的感觉,这会儿松了些,刚摸出支烟点上,老人机振了一下,是利曼珊的消息:C应该已经知道是谁。她的眉头皱了起来,看不远处那部黑色跑车旁和记者们笑着斡旋的查琳,她倚在车门上,看上去很是轻松。她将电话拨过去:“你怎么知道?什么意思?”“她今天不愿引导市场觉得有人在使坏,你发现了没?”“噢,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对,我当时也觉得她没有在配合我,所以……难道这件事和她有关?她参与了?图什么呢?”利曼珊顿了顿,“这些我都无法评价,不过我们现在要当心的是,查琳或许已经和我们不是一条心了。”妮可苦笑,“你敢相信她在不和我们商量的情况下宣布辞职这个消息吗?我的意思是,我们无法干预她辞职,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曝出这样的消息,是不是该和我们讲好?”“她要真这么做,就不是查琳了,安了,我们先看看市场反应如何,再做打算。”挂了电话,利曼珊回忆着圣诞后的那个电话,纪希颐在她身边是肯定的,卡罗尔的情报不会有问题,而且查琳刚接电话时是尽量压着声音的。当她听到消息后,一时忘了身边的人,问利曼珊是否确定属实,利曼珊告诉她,千真万确,已经看到了某报纸的初稿,这也不是撒谎,妮可的线人确实把初稿发给她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