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赵老爷突然暴起,青筋暴突的手掌将茶盏狠狠砸向地面。 "砰"的一声巨响,上好的青瓷茶盏顿时四分五裂,碎片如利刃般飞溅开来,其中一片深深扎入门框,发出令人牙酸的"哆"声。 "钱家......" 这两个字从他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刻骨的恨意,仿佛每个字都在唇齿间嚼碎了才吐出来。 侍立一旁的家丁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地板上,却不敢发出一丝痛呼。 赵轩踏进花厅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父亲面对着门口,满目怒容。 屋内马匹不安地刨着蹄子,发出阵阵嘶鸣。 赵轩转头打量了几眼那匹骏马——那是二弟最爱的坐骑,如今却再无人骑乘。 他强忍悲痛,挥手示意家丁将马牵走。 家丁在赵轩的示意下,如释重负。 打着哆嗦,站起身,牵着马匹走了出去。 这时,赵轩才对着站在首位上的父亲,开口问道:"爹,您真信钱家父子的话...是苏家害了二弟?" “信?” 赵老爷缓缓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嘴角扯出一抹森然冷笑:"钱有财这条老狗,不过是在替白家传话罢了。" 他当然不信,这世上哪有这般巧合? 刚拿到关键证词,人就没了,这分明是杀人灭口! 或者这个证词根本就是伪造的。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只要一日没找到锋儿的...尸首..." 声音突然哽住,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 "老夫就一日不会相信这些鬼话!竟然敢拿白家威胁我..." "爹,难道我们真要听白家的?" 赵轩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 那双与父亲如出一辙的凤眼微微眯起,烛光在瞳孔中跳动,映出与赵老爷一般无二的怒火。 赵老爷凝视着儿子年轻的面庞,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 他忽然轻叹一口气,那叹息声里裹挟着二十年人世浮沉的疲惫: "不得不听啊... 若是不听,等不到苏家倒台,我们赵家就要..."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现在不光是锋儿的血仇,更要考虑在这场旋涡中如何保全赵家百年基业。 可怜了他的锋儿,怎么就卷入了这吃人的棋局...... "这后面,哪只有白家啊!" 赵老爷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 “怕是周家、李家那些豺狼也都伸了爪子。”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好一个群狼分食的局!" 赵老爷痛苦地闭上双眼,额角的青筋如蛛网般暴起。 此事若深究下去,必将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些盘根错节的利益勾连,那些讳莫如深的关系网,都会一一浮出水面。 "查出来又如何?" 他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若能一举铲除倒也罢了......" 声音突然哽住,像是被无形的利刃抵住了咽喉。 "只怕......" 未尽之言化作一声长叹,在寂静的花厅内久久回荡。 赵轩立在一旁,听着父亲的言语,久久无言。 此时的赵老爷,内心如同被千万根钢针穿刺。 锋儿怕是真的......碰到了不该碰的东西。 他太清楚这背后的凶险——那是一条沾满鲜血的不归路。 这钱家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无论赵家与苏家斗得如何你死我活,他钱家都能稳坐钓鱼台。 更可恨的是,还要逼着赵家承他们这份人情。 "刘管家!" 赵老爷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光如利剑出鞘,声音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老管家应声而入,垂手而立:"老爷。" “给我调出十二名最机灵的家丁。” 赵老爷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给我把钱家别院盯死了——特别是后门运泔水的马车。 运往何处,卸货地点、接应人手,一样都不许漏! 尤其每辆车上的东西都给我查清楚了。” 他转向窗外渐沉的暮色,眼底翻涌的杀意比夜色更浓: "再派一队人马盯死那个姓陈的。 我要知道他每日见了谁、说了什么,便是梦话,也要给我原原本本记下来!" 刘管家闻言,身子猛地一颤,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下意识想要抬眼望去,却见老爷的目光如刀般扫来,顿时僵在原地。 "老奴这就去办。" 他深深作了一揖,声音虽低却透着决绝。 转身时,刘管家的背影在烛光下竟显出几分肃杀之气。 快步穿过回廊,脚步轻得如同鬼魅,只有腰间那串钥匙偶尔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喜欢行走商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行走商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