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也知成败在此一举,一旦敏王登基,休想再得到重用,当一个家族失去实权就意味着早晚会被架空。
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往日辉煌怕是再难复刻。
更要命的是提前两日准备好的男婴还未送进慈宁宫就遭到了阻挠。
叶尚宫有令,为保太后平安生产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慈宁宫,违者以宫规处置,即刻打入慎刑司。
慈宁宫遍布守夜的宫女太监,光是进第一道门就要被完全陌生的金吾卫核查册籍,严密搜身,再后面不知还有多少道坎。
且说梁太后的心腹宫人满头大汗,躲在角落
观望半晌,进退不得,只得原路返回。
自从叶尚宫出现,慈宁宫到处都是陌生的面孔。
局势已容不得她再妄动,便是想往外传条消息都难。
慈宁宫的寸步难行不久后也传回了德尚坊梁家,接连失利使得梁太傅长叹天命不由人。
文信侯咬牙道:“我看是颂国公和陆添不由人,这父子二人速来假清高,狼狈为奸,实则最好追名逐利,把持盐铁司多年。”
前来禀告的内侍惶恐道:“是冯太皇太后的命令。叶尚宫便是听了咸凤宫的话才拿鸡毛当令箭。
沉默半晌的梁元序一怔,梁太傅也意识到了,唯有文信侯依旧怒不可遏。
梁太傅:“确实是我们技不如人。”
是谁不由人并不重要,结果一直都朝陆家想要的方向延伸。
关键他们明明什么都做了却又像什么都没做,一切只是顺势而为,顺应君心。
假装纯臣,当好纯臣,可能一时的利益没那么多,然而细水长流,子孙后世,受益无穷。
陆家不仅要敏王做皇帝,还要他舒舒服服没有心理负担和后顾之忧的成为皇帝。
这叫顺天承名,非人力托举。
这是帝王的尊严。
三月廿八,梁太后为先帝诞下了一名漂亮的公主。
不管是梁家准备的男婴还是陆家准备的女婴最终都没有派上用场,两名小婴儿平安无虞地回到了各自母亲身边。
梁太后望着襁褓中的女儿,面如死灰,完全感受不到一丝做母亲的愉悦。
母凭子贵、垂帘听政的春秋大梦一去不复返。
这人间富贵,权势滔天,她才享受了短短数月,就全部变成了流沙从指缝遗落。
人一旦享用过顶好的东西就会连退而求其次都嫌弃。
梁太后忘了即便是个公主她后半生也算有依靠,锦衣玉食,老有所依,但凡敏王是个脑子清醒的,哪怕是做给天下人看都会正常善待她,善待一位毫无威胁的小公主。
不比她原来的命运——嫁给老男人做继室,管理一院子小妾强一万倍?
可是她做过皇帝的母亲,就再也瞧不上公主的生母了。
四月初八浴佛节那日,被强行续命痛苦煎熬的小皇帝终于可以闭上眼“沉睡”,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梁太傅告老还乡,文信侯辞去了前军都府都尉一职,七日后,也就是四月十六,敏王践祚。
宋音璃的婚事也因此延后到了这一年的秋日。
改朝换代的事儿虞兰芝早已麻木,值得庆幸的是这一次的新帝年轻健康头脑正常,再想到陆宜洲的态度,不难看出老百姓此番终于等来了一个靠谱的上位者。
老百姓根本不在乎谁当权,老百姓只在乎上位者稳不稳定。
上位者安稳朝局安稳,大家才有盼头。
虞兰芝把三月下旬到四月底发生的事详细地写进信中,内容全是她的所见所闻所思。连同这封书信一同寄往津州的还有一只自己亲手绣的小香囊,雨过天青色。
津州怕是不止水患水匪,否则陆宜洲也不会至今未归。他在做的事利国利民,虞兰芝全都理解,所以为他绣了香囊。
这次的不丑,如意吉祥纹。
他可以换下丑丑的那只换上这只挂在身上了。
香囊里放了一枚她最喜欢的海棠花镶宝石耳铛,待他回来之日亲手归还,她就可以重新佩戴一双了。
不久之后,陆宜洲就收到了小妻子的礼物,海棠耳铛,全是她的味道,明知一钓他就会上钩,还不动声色勾引他,真坏。
陆宜洲垂眸吻了吻。
五月初十津州消息送达朝堂。
津州马知州勾结水匪劫持来往商船、官船获取大量不义之财,纵容水匪为祸当地百姓,并以水患为由强迫乡绅富户捐钱捐粮再全部敛入自己的口袋。
然而光是这些都已不能满足日益贪婪的胃口,他竟打起了劫持赈灾钱粮的主意,事发后还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把知情胥吏全部灭口。
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此外,陆宜洲和包将军还在黑角岭发现了私人铁矿洞,从开采痕迹判断至少有八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