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兰琼已经出现轻微害喜症状,尝了口,想吐,曾经喜爱无比的味道再也不是那个味,便让人换成酸梅汤。
少糖多酸,这下她敞开肚皮喝。
“少喝点吧祖宗。”虞兰芝将稍稍放凉温度适宜的红枣百合燕窝推到她手边,“尝尝这个,我阿娘珍藏的。”
上好的血燕,源自最难采摘也最滋补的洞燕,非常有嚼劲。
虞兰琼挑挑眉,尝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好喝。”
她的孩儿知道这是好东西,就不让她吐了。
“我都越来越分不清你是姐姐还是妹妹了,芝娘长得也太快了些。”虞兰琼嘿嘿笑道。
其实不是芝娘长得快,而是她没长,被捧在手心,不懂烦恼,自然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袁莲心:“她马上就要出嫁,当然一天比一天稳重,哪像你,成天惯的不成样子。”
唐于徽家中人口简单,父母爽朗大度,再加上他又不是嫡长子,基本没有要小两口操心的事儿,以致琼娘还跟个孩子似的。
虞兰琼挠挠头,“我也想找点事做,可家里我最小,主持中馈用不上我。”
虞兰芝叹口气,“你呀,举手投足学学我嫂嫂,慢一些稳当一些,便算你天下第一体贴人。”
“知道了知道了,真啰嗦。”
小雪后一天比一天凉,暂时用不到烧炭,可衣裳必须往厚里穿的。
婢女们拿来斗篷,为三位主子披上。
虞兰琼满眼放光,双手合十,“白如雪莹如玉,一根杂色也无,这等白玉狐裘,整个洛京,怕也只有你这件!”
“你的也好看。”
姐妹俩难得互夸。
没有小娘子见到这件狐裘还能无动于衷的,虞兰琼在心里羡慕,却绝不会在唐于徽跟前说。
因为徽郎听了定会因无法送她喜爱的东西而自责。
她舍不得自己的郎君自责。
有缘今生牵手已是莫大恩惠,倘或再强求他有陆宜洲那般家世……实属贪得无厌。
就像芝娘,通身富贵,要嫁给家世显赫的探花郎……其实也没那么开心吧,她心里藏着一个人,虞兰琼再莽撞也不敢说的,阿娘会剪了她舌头。
总之呢,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
她们长大了,得到很多,也得失去一些,才能平衡。
次日,勤奋上进的虞兰芝天不亮睁眼,穿上厚厚的棉服外罩麻衣孝服,梳洗干净,草草用了一顿全素早膳,回味着鸡丝汤面、羊肉汤面、烧鹅、蒸鸭、蒸鲜鱼。
咽着口水,来到了郊社署。
一个脸生的小内侍迎过来,弯身施礼,“虞署丞。”
虞兰芝拢手问:“这位公公是……”
“奴才咸凤宫的。”
冯太皇太后。虞兰芝微讶。
内侍:“太皇太后听闻您在明堂当差,欣慰不已,特特来请您将她的心意带去明堂供奉起来,也算是尽了一份大行皇帝嫡母的心意。”
虞兰芝屈身领命。
皇帝驾崩,冯太皇太后的日子肉眼可见好起来,都能让人给他传话了。
见到太皇太后本人,虞兰芝又悄悄把话收回咽下去。
咸凤宫多出好几张陌生的脸。
按说主子贴身随侍的人基本固定,再换也不至于全换了。
如今竟没有一个是她熟悉的……
可偏偏又能使唤内侍传唤她。
虞兰芝目露惊疑,看向冯太皇太后。
冯太皇太后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虞兰芝维持镇定,缓缓垂下脸,“微臣拜见太皇太后,祝太皇太后千岁金安。”
什么仇什么怨,这么对待一个老人家!
梁太后欺人太甚!
统御六宫,却不作为。
但凡稍稍有点心,冯太皇太后何以至此,连个贴身人都没了。
可是梁太后的祖父是梁太傅,已故武顺帝的老师,怕是刚刚去世的那位都不敢不给面子,虞兰芝默默咽下不平。
正二品正三品的大官儿都还没发话,她算哪根小葱花……
冯太皇太后淡笑:“哀家身边的人早就过了出宫的年纪,再蹉跎下去委实可怜,幸得梁太后恩典,皆已归家荣养。”
虞兰芝轻轻附和:“梁太后心慈。”
有宫人上前将太皇太后所托之物递与虞兰芝,一串沉香佛珠,安静地躺在黑漆螺钿匣子。
太皇太后:“供奉着吧,请大师渡一渡,我佛慈悲。”
渡谁,老人家没说,虞兰芝也不能问。
极可能渡大行皇帝,又觉得稍显多余。
她双手捧着螺钿匣领命,告退。
不意才走出咸凤宫,踏上西侧的甬道就被人拦住。
来人笑眯眯的,说话细声细语,温暖又柔软,使人听了生不出半分反感。
这位容长脸的内侍道:“这位女官可是虞署丞?”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