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泰兰纪元 1369年 12月3日 地点:青岚城 回到海森堡,华逸第一时间来到军营。 医疗营内弥漫着浓重的药草味,混合着血腥气在空气中凝结成令人窒息的浊流。 华逸的脚步在秦飞的病榻前凝滞,少年银白色的短发被汗水浸透,黏在苍白的额头上。 那些曾经如钢铁般紧实的肌肉,此刻遍布着蛛网般的裂痕,像是被重锤砸过的瓷器。 "报告...会长..." 秦飞的眼皮艰难地抬起,琥珀色的瞳孔涣散得厉害。 他试图抬起手臂行礼,却只换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溢出暗红色的血沫。 华逸的指尖颤抖着触碰那些伤口,每一道裂痕都像是刻在他心上的刀疤。 治愈光雨仍在秦飞体表流转,却难以修复透支生命带来的内伤。 病榻旁的白虎矛断成两截,矛身上残留的金色锋芒黯淡如将熄的炭火。 隔壁病床传来沉重的呼吸声。 魏褚黝黑的身体被绷带缠成木乃伊,公牛腰带浸泡在血水中。 少年右耳的青铜铃铛偶尔轻响,每一声都让华逸想起沙滩上那个拖着残躯爬行的身影。 医护人员低声交谈:"肌肉纤维断裂率超过70%...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 华逸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起牛二的话,想起那些燃烧的孤儿院,想起石头哥即将面临的处刑。 愧疚如同潮水般淹没他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带着钝痛。 前线阵地的硝烟味冲淡了医疗营的压抑。 唐羽正用清水冲洗脸上的血污,墨绿色长发滴落的水珠在地面汇成淡红色的小溪。 他甩了甩头,水珠飞溅在华逸的红衫上。 "奥斯拉夫不是说佯攻吗?"华逸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唐羽拧干长发,青金色瞳孔在暮色中闪烁:"我们也得练兵,做好防备。" 他抓起水壶灌了一口,喉结滚动间茶水顺着脖颈流下,"谁知道那群杂碎会不会假戏真做。" 远处的训练场传来新兵操练的呼喝声。 唐羽的青龙断浪刀斜倚在墙边,刀面上的圆孔还滴落着未干的血水。 他拍了拍华逸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少年一个踉跄: "别想那么多。"烈酒的气息喷在华逸脸上,"这次不行,我和你去。" 青岚城最高处的黑石塔内,檀香与血腥味交织成令人窒息的浊流。 幽冥暗影会长朴海俊指尖敲击着由头骨制成的桌面,每一声脆响都让跪在地上的金泰宇太阳穴突跳。 窗外暮色如血,将城主办公室内悬挂的黑色战旗染成暗紫色。 "十二名久经沙场的灵兽师就这么没了?..." 朴海俊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铁器,嘴角神经质地抽搐着,"只换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 他忽然抓起桌上的水晶烟灰缸,砸在金泰宇脚边,飞溅的碎片在后者脸颊划出一道血线。 金泰宇的耳钉在灯光下闪过寒芒。 他单膝跪地的姿势纹丝不动,战术服后背却已经被冷汗浸透:"那个银发小子能召唤白虎虚影,矮个子爆发时堪比S级巅峰..." "废物!" 朴海俊猛地掀翻整张办公桌,铁灰色背头散落下来,露出额角三道爪痕状的秃斑。 他脖颈上青筋暴起,像是有蚯蚓在皮肤下蠕动:"知道培养这批人花了多少精力吗?" 窗外传来囚犯受刑的惨叫声。 金泰宇趁机调整呼吸,鼻尖萦绕着城主领针上虎头骨散发的腐臭味:"胜败乃兵家常事,当务之急是稳住青岚城,攘外必先安内。" 他抬头时故意让脸上的血滴落在黑色大理石地面,"百万人口的兵源池,不能乱。" 朴海俊突然安静下来,三角眼里泛着黄光。 他神经质的抽搐转为诡异的微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黑丝双刀。 办公室角落的阴影里,太极黑虎的虚影若隐若现。 "三天后,不提前到明天。"城主的声音轻柔得像情人的呢喃,"我要全城人看着那个燕白石被处刑,看看谁敢反抗我们幽冥暗影。" 他转身望向窗外,整座青岚城在暮色中如同匍匐的巨兽,"谁不来观刑..." 太极黑虎的虚影凝实,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朴海俊回头的瞬间,嘴角咧到不可思议的弧度: "就格杀勿论。" 晨雾笼罩的青岚城门前,百十个衣衫褴褛的流民挤作一团。 他们身上散发着霉变与汗臭混合的刺鼻气味,枯瘦的手掌拍打着包铁城门。 守卫皱着眉头走近,被扑面而来的酸腐味熏得后退半步。 "大爷行行好..." 领头的老者佝偻着腰,缺了门牙的嘴漏着风,"我们来给幽冥暗影的大人们干活,赏口饭吃..." 守卫的视线扫过这群人破旧的衣衫,注意到几个年轻人藏在袖中的手臂隐约有肌肉轮廓。 他想起昨日公会下达的招兵令,嘴角不自觉扬起。这可是送上门的功劳。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给我听好了!" 守卫挺直腰板,佩刀在腰带上叮当作响,"进了城老实干活,记住是老子推荐的你们!" 城门轧轧开启的瞬间,流民们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光。 他们像渗入沙地的水珠般迅速分散,破草鞋踩在青石板上几乎不发出声响。 其中那个满脸泥污的瘦小身影,径直朝军营方向摸去。 军营铁栅栏前,牛二正擦拭着佩刀。 他听到暗处传来三长两短的叩击声,指节顿时绷得发白。 循声来到墙角,只见一个脏兮兮的乞丐蹲在阴影里,乱发下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小逸?" 牛二倒吸一口冷气,差点咬到舌头。 他左右张望后,一把拽起对方钻进小巷。 两人在迷宫般的贫民区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间塌了半边的土屋前。 进去后,煤油灯的火苗在土屋里不安地跳动,将人影拉得老长,在斑驳的墙面上扭曲变形。 牛二关门的闷响还在屋里回荡,华逸就被几个壮汉团团围住。 这些人身上散发着汗臭和血腥味混在一起的刺鼻气味,粗糙的手掌捏得咔咔作响。 "这位有许多人都认识,白石村的华逸。" 牛二的声音像钝刀刮过铁板。角落里传来金属碰撞声,几个黑影从堆积的橡木桶后站起身,他们皮靴碾碎的地面煤渣发出细碎的爆裂声。 "你就是白石村的华逸?" 一个满脸刀疤的汉子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右边空荡荡的袖管随着急促的呼吸不停晃动,"我老婆孩子死在城墙上,都是因为你!" 华逸低垂着眼帘,煤油灯的光在他睫毛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他抿紧嘴唇,一个字也不辩解。刀疤汉已经举起左拳,指关节上还留着干涸的血痂。 "小兔崽子还敢回来!" 旁边一个瘦高的独眼男子猛地揪住华逸的衣领,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红衫领口勒住脖子,华逸的呼吸变得急促,却依然不挣扎。 地下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煤油灯的火光在华逸脸上跳动,映照出他平静到近乎冷漠的表情。 "住手!" 一个清亮的声音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一个身影从人群后面挤进来,用力推开独眼男子。 这是个和华逸差不多大的少年,一头栗色卷发,杏眼瞪得圆圆的。 "阿木?" 华逸的眼睛微微睁大。 他太熟悉这双眼睛了——五岁那年夏天,他们在白石村的小溪里摸鱼时,阿木的眼睛就是这样亮晶晶的。 "就算没有华逸哥..." 阿木的声音有些发抖,但还是张开双臂挡在华逸前面,"黑石联盟也会找别的借口打青岚城!你们忘了他们在蓝月城干的事吗?" 刀疤汉的拳头停在半空。 煤油灯的火苗猛地一跳,照亮了阿木脸上交错的旧伤疤——那是玩火时烫伤的痕迹。 华逸的手指轻轻颤抖,他认出这是小时候他们一起玩"跳火堆"时留下的。 "十二岁那年..."华逸沙哑地开口,目光落在阿木缺了半截的左手小指上,"你爹带你们搬来青岚城那天,还送了我一筐山核桃。" 阿木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他转身时,后颈露出一块暗红色的胎记,形状像片枫叶——小时候华逸总笑话他这是"乌龟印"。 地下室里的气氛微妙地变化着,几个举着拳头的汉子慢慢放下了手臂。 煤油灯的光忽明忽暗,照在华逸沾满尘土的脸上。 他记得阿木家搬走那天,自己追着马车跑了很远,直到看不见为止。 现在重逢,却是在这样一个充满仇恨的地方。 "你们知道吗?" 阿木的声音渐渐平稳,"华逸哥的白石村也被黑石联盟屠了。" 这句话像块石头砸进水里,激起一圈圈涟漪。 刀疤汉的独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放下拳头,空袖管无力地垂着。 华逸轻轻推开阿木的保护,直面这些充满敌意的目光。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来,是为了救石头哥,也是为了夺回青岚城。" 地下室陷入短暂的沉默,只能听见煤油灯燃烧的轻微声响。 牛二站在角落,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短刀。 "就凭你一个人?"独眼男子冷笑一声,但语气已经没那么凶狠。 华逸没有立即回答。 他慢慢解开缠在腰间的布包,露出两柄长剑的剑柄。 白虹剑的剑穗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在灯光下呈现出暗红色。 "行刑时间提前了。"牛二突然插话,他挺直腰板。 煤油灯的火苗又跳动了一下,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大忽小,华逸眉角挑了挑。 "明天午时..."华逸深吸一口气,"我一定会就下石头哥。" 刀疤汉的独眼盯着华逸看了很久,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小子,你最好有把握。" "没有十足的把握。"华逸实话实说,"但我必须试试。"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什么。独眼男子和刀疤汉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 煤油灯的光照在他们脸上,那些愤怒的线条似乎柔和了些许。 “但是我必须先要见到石头哥一次。”喜欢五行灵兽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五行灵兽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