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巳在窗前站定,开口便十分漠然地道:“任引他们挂了丧旗,唱了送给亡灵的招魂曲。”
他冷下脸来的时候其实很吓人,然而数年来简巳只是把将军当份不得不为的活来干,几乎没怎么上心过,是而未曾有人见他认真过,连副将也很少看到,论起来,简巳准备进宫时是他最正儿八经的时候。
“哦?”太子鋆轻飘飘地,有点些微的、嘲讽的笑意,“为我么?”
江奕忙道:“怎可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简巳打断了江奕,冷冷道:“我觉得不是给殿下的。”
“你说什么?”江奕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说——”简巳重复,直视太子鋆的眼睛,“不是给你的。”
江奕终于从简巳的语气里听出不对劲了,但想拦也已来不及。
终于,太子鋆嘴唇微张:“简将军什么意思?”
“告诉我。”简巳说,不肯错过太子鋆脸上的任何一丝神情,“实话。”
“什么实话。”太子鋆笑了起来,“简将军啊,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江奕心道:说出去什么都没救了。
简巳皮笑肉不笑地道:“我不信。”
“简将军。”太子鋆的语气虚弱,却带着一股恶意,“你还在想着回去见我娘吗?”
简巳脸上神情堪称可怖,像是僵住了,又像是被烈焰灼烧,半晌他道:“这不可能。”
太子鋆气若游丝:“怎么不可能,不然我会来这里吗?就算你现在赶回去,连母亲的遗体都见不到。”
简巳猛地扭头,看向江奕。
江奕骑虎难下,也知道瞒不住了,只得硬着头皮说:“姨母确实、确实……”
简巳看似十分冷静地道:“任引他们也知道?”
太子鋆嘴角一勾,默认了。
简巳沉默了,副将惊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半晌忽然听见简巳闷笑起来,那笑声简直从胸腔里传出来的,听起来比哭还难听,他笑得乐不可支,手指剧烈抽搐,脚也站不住了,险些软倒下去。
“哈哈哈哈哈!”简巳笑得捂住眼睛,“你!祭鋆!任引!祭闻!”
简巳边笑边摇头:“你们瞒得极好、极好!”
副将:“将军!”
“别扶我!”简巳撇开他的手,想自己揩去眼泪,却怎么也揩不净,他猛地刹住笑意,“你们一个个的,真是好,全都瞒着我,还准备瞒我多久?瞒到我以为可以回去见她了,结果连棺材都见不到吗?!!祭鋆,你和你爹,真的有得一比。”
说罢,简巳二话不说,扭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