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不必非得强求同上京城的达官显贵们住在一道,住在距离闹市近的地方,也正可以方便自己的生意。
祁云渺站在晏家门外,与晏家看门的小厮告知了自己的来历后,便等在门外,只待他们的通传。
她今日出来的匆忙,手中还攥着晏酬已今早写的信笺。
来的路上,祁云渺都想好了,和晏酬已见了面之后,她便得告诉他,他想陪她看凶手行刑,可以,但是他绝对不可以对她有过多的想法,更不许日后随意便上她家门去提亲。
她如今对他并没有那等意思,若是他对她想法太多,那她负担太重,他们日后便没有办法再做朋友的。
其实这也是她要对宋潇说的话。奈何宋潇如今正在准备春闱,祁云渺担心,自己如今和他说了这些话,到时候他春闱便会分心失手,是以,便打算等到他科考彻底结束了,再和他说开。
但是晏酬已又不必科考。
祁云渺在晏家门前不过站了片刻,便听到里头的小厮跑了回来。
而跟在小厮后面的,她以为会是晏酬已,却不想,是一个同晏酬已有几分相像,但一看又比他大了不少的中年男人。
男人和晏酬已的样貌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但胜在五官和谐,脸部线条柔和,身上的那股气质,莫名便吸引着人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叫人如沐春风。
他的衣着得体,不张扬,但却衣料矜贵,一看便也是这宅子的主人,而不是仆从管家之类的。
“这位便是祁姑娘吧?”他恭敬地与祁云渺问道。
“是。”祁云渺打量着眼前人几息,觉得自己大抵也明白了他的身份,“您是晏酬已的父亲?”
“是。”晏成柏听得祁云渺念出了自己的身份,笑着拱手,又与祁云渺作揖,“祁姑娘此番上门,晏某蓬荜生辉!”
“哪里哪里!”本想见晏酬已,哪想见到的是人家的父亲,祁云渺一时赶紧也弯下了腰,同人行礼,“您太客气了,我是晚辈,该我同您行礼才是!”
“犬子回来都和我说过,说是去到王家时,陵阳侯府姓祁的姑娘与他帮了大忙,这可事关到我们家的生意,祁姑娘才是我们的大恩人。”晏成柏见祁云渺躬身,立马腰又弯得比她更低了一些。
这对父子俩,真是一个比一个客气,一个比一个谦逊。祁云渺生怕自己再和对方弯下腰,人家会比她弯得还低,脑袋直扣到地上为止,她于是见好就收,行过一遍礼便直起了腰身。
“那我此番是来找晏酬已的,请问先生,晏酬已在家吗?”她大大方方地问道。
“哦,不巧,他出去了。”她直起身,晏成柏也终于跟
着她起身,道,“若是祁姑娘不急,可以在家中坐着稍等片刻,我这便喊人去寻他!”
难怪,她要见晏酬已,出来的却是他爹。
“那他若是有事要忙,我便不急的。”祁云渺很想接受晏成柏的提议,却也还是为晏酬已着想道。
“无事。”晏成柏道,“他今早应当是出门买东西去了,并非谈什么生意,即便不催,也很快便会回来的。”
“这样啊。”祁云渺道,“那便劳烦先生了。”
“无事,姑娘还请赶紧进屋坐一会儿吧。”
晏成柏再三邀请,祁云渺便终于恭敬不如从命,跟着他先进了晏家的大门。
晏家的宅院,同侯府说到底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院子。
祁云渺入门之后,特地观察了一圈晏家院子的环境,发觉自从进门之后,晏家走道两侧见到最多的,便是牡丹花的花丛。
如今已是冬日,并非是牡丹盛开的季节,是以,是以,那些花丛只有绿茵茵的叶子,而没有娇贵的牡丹。
待到晏成柏带着她坐在了厅堂里,祁云渺便不再左顾右盼,而只是专心地吃起了他给自己送的茶水和点心。
见祁云渺安心地坐下了,晏成柏便理了理自己的衣襟,道:“祁姑娘,晏某今日还得出门去宁王府一趟,便没法再亲自招待姑娘了,姑娘只管在此安心坐着,酬已马上便会回来。”
“您要去宁王府?”祁云渺如今一听到这三个字,别提有多敏感了,一下子便从座椅中弹了起来。
“是。”晏成柏对她的反应颇为意外,解释道,“宁王自从几年前陛下登基便掌管起了江南织造局的大权,我们商贾之流,这些年,自然都得与宁王多加亲近才是。”
“晏先生同宁王走得很近?”祁云渺又追问道。
“倒也没有。”晏成柏谦虚地笑笑,“不过是为了家中生意,走动频繁一些,如何敢称亲近。”
他边与祁云渺告退,边安抚她,请她只管在家中坐着就好。
祁云渺欲言又止,还想要再和晏成柏问些什么,但是晏成柏一副急着要走的样子,她便又只好自己再坐了回来。
晏家……同宁王府走动很多吗?
祁云渺望着晏成柏逐渐离去的身影,有些不理解。
一开始,阿娘其实也曾说过,她有在宁王府见到过晏酬已,当时祁云渺留意到了,最后却并没有特别当回事。
因为她觉得主动送上门去讨好的商贾,并不可能会同宁王府有什么过于紧密的联系。
但若是日日都上门去讨好的……?
祁云渺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对晏家有一些不一样的看法。
—
晏成柏没有骗祁云渺。
他走后没多久,晏酬已果然便回来了。
他听闻祁云渺上门来,很是欣喜,见她都是跑过来的。
——判断一个人对你的情感,注意他的眼神便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