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目猩红,颜华池方才那一番话只会让他愈挫愈勇,他眼神坚定,给最后一人盛完饭,自己刮一刮木桶,凑了半碗,就着一点汤水大口咀嚼。 他知道,今日过后,有些兄弟就再也不会这样鲜活了…… 他大口吞咽着米粒,神情坚毅,黝黑的脸上却不住有泪滑落。 鹰眼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这么些年了,最早跟着你的兄弟都死了差不多了,我老鹰从小十八一直到三当家,不是我变牛了,是那十六个哥哥都战死了,刘二哥也死了……” “我老鹰也一样”。谢三财没想到鹰眼会这么说,他心里隐隐感到不安,自己这个兄弟好像预见到了什么,才急切地说出这些话。 可就是这样的鹰眼,用从未有过的忧郁眼神看着他,然后跟他说,“当初是你说的要做一家人,你忘了,我老鹰不会忘!” “我…没忘……”谢三财捂着胸口,深呼吸,“就是因为没忘,就是因为我把自己当你们的哥,要对你们负责,才要更加谨慎!” 鹰眼没再说什么,谢三财也一言不发,两个人都湿润了眼眶。 “好好告过别了,活着的人就会释怀一点……” 谢三财提着木桶的身影一顿,他背对着鹰眼,鹰眼看不清他脸上的泪,却能看见他用袖子大力揉脸,“什么死啊活的!少咒自己!” 用过早饭,在河里清洗过碗筷,大家都心照不宣,互相看着身边每一个人的脸。 “老子不知道故乡在哪,打小老子就跟着老子的娘四处逃荒,等老子血流干了,你们就把老子丢河里了事!” 太平教走在山道上,排成一条长长的龙,这条长龙盘在半山腰,山间是汉子们的铁骨柔情和无尽悲痛。 他呵斥着,却色厉内荏,众人习惯了他的刀子嘴豆腐心,没有在意他的训斥。 胖子因为口吃,怎么也说不出来后面的话,急得直流眼泪,“我…我……” “儿郎们,都给我坚强点!又不是第一次打仗!” 显然,这安慰的效果并不好。 情绪被点燃,热血在沸腾,太平教众人涨红了脸,“老子迫不及待要掏穿他们的肠子了!” 他怒目圆睁,“给爷咬死那帮龟儿子!咬断他们的命根子,鹰爷给你们这些狗玩意儿泡来下酒!” “一条牛什么!老子能同时吃两根!”有人不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些土匪们哄笑起来,互相开着荤段子,遗忘了悲伤。 他低声,“狗东西。” “差不多行了!咱跟土匪不一样!”谢三财的声音闯进来。 “对对对!” 到牛驼山胡子的寨门口,这条长龙就再也走不动了。 前方危机四伏,一路上都没有埋伏,说明牛驼山昨日吓破了胆不敢偷袭,因此今日必将集中人马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