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清听自家徒儿惨到吃土,再盯着粥面上实在微不足道的那么一点点灰,好像确实也算不得什么…… 他拿起勺子,在颜华池期待的目光中,一点一点饮尽了粥。 沈长清端着空碗,很想翻一个白眼。 “嗯,尚可,粥要小火慢熬,你这样急性子是不行的。”沈长清把碗搁在一边,等会自有人来收拾。 颜华池走在他身侧,细数着自己一早上探来的情报。 “平昭?”沈长清重复了一遍。 “父皇不爱她,但她是常鸿方的女儿,父皇当年要坐稳太子的位置,就必须要借骠骑大将军的势。” 从一开始,颜安就没想过要立她为后。 颜华池神色淡漠,那个女人把一切错都怪在他这个灾星身上,却不知自己有多可笑又有多可悲。 颜华池攥紧了袖子,手指骨节咔咔作响,影子里的东西正在蠢蠢欲动。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忘不了,忘不了那个女人所做的一切! 可理智却告诫他绝不能成为如她那般的人。 他心底藏着一只极凶,这只疯癫的厉鬼八年来无时无刻不在勾引他永堕地狱,可他脑海里却映出一个清冷的身影,那个身影曾经朝他伸手,那么温柔那么可靠。 ——不敢遗忘。 “华池,别攥手指”,沈长清眼见着徒弟掌心未好全的伤口又淌下血,连忙也蹲下来,把颜华池紧握的手指一点一点掰开,然后用力抱住他,“乖,过去了,有什么也都过去了,人总是要先放下,才能向前走。” “烧了就烧了,少了这一件也还有别的”,沈长清感到胸前濡湿了一片,声音愈加温柔,“没有过不去的坎。” 不,不是悲伤。是悲哀。为什么会是悲哀呢? 颜华池,你究竟是瞒了我多少事? “如果有,为师牵着你走。” 不去想曾经,颜华池被人抱着,又一次注意到沈长清那不正常的体温。 你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老爷,京城要员这半年来的官职变动记录都在这里了,吏部没有为难小人,但也没有特殊照顾,走的正规流程,一切按照您的吩咐,都是公事公办。” “您是要……”李管家一句话还没说完,便有小厮站在长廊那头通报,“老爷,宫里来了圣旨,来的是新任秉笔大公公,只知道姓胡,叫什么小人也不清楚。” “慢”,颜华池对那小厮笑了笑,“师尊这里有我,更衣这种内务事,是我身为亲传的本分,以后不需要麻烦你们。” 李管家没说什么,摆摆手叫那小厮下去了。 老管家半俯下身,恭敬道,“他们是习惯了,老爷毕竟回来少,小人知道老爷这会还放不下戒心,可日子长了您就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