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断断续续的画面涌进脑海,那些画面过于零碎,难以拼凑成一条完整的记忆,使得她头疼欲裂,脑袋嗡嗡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炸开,连呼吸都牵扯大脑刺痛。
画面快速旋转,最终停在薛云阳死后,她初醒的时候,崇吾稚嫩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他说:我叫崇吾,是同悲剑的剑灵。
若记忆是真,若过往存在,那崇吾便是在骗自己,亦或是刻意隐瞒了许多。
可是为什么啊?纪长宁想不明白,这十余年的相伴难道都是假的?
她陷入了梦靥之中,意识再次归于混沌,能听见周围的动静,也能感知到一切,甚至分可以通过照射在床上的阳光分辨白昼,但却无法睁开眼,身体沉入湖水之中,呼吸变得平缓,好似进去了一场遥远的梦境之中。
恍惚间,她感觉到一个人影每一天夜里都会出现在床边,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指尖拂过脸颊,留下温热的痕迹,粘稠的液体被一点点滴入口中,顺着喉咙吞咽下去。
这液体也不知是什么,有一股特有的味道,黏黏糊糊的,所过之处,带来一股灼热感,五脏六肺都仿佛要被烧起来。
可奇怪的是,灼烧感退却后,那种被巨石压在身上的窒息感会消减很多,指尖挣脱了束缚可以活动,身子也轻盈许多,可眼皮依旧很沉重,什么也看不清。
手边的床褥陷了下去,那人坐了下来,屋里很安静,只余下沉重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身上笼罩下一个黑影,有些湿润的触感落在额头,空气中响起一声若有似无的祈求,
“别睡了,快点醒过来吧,等你醒来……”
声音有些悠远空灵,似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眷恋和不舍,犹如情人间的低语,困意涌来,意识变得模糊,听不清后面的话语,沉沉睡去。
纪长宁不知道睡了多久,身体很疲惫,用了极大的力气才睁开眼,屋里很暗,只有桌上的一盏烛火,她眨了眨眼,神情有些茫然,试着动了动身体,才发现右手被人紧紧握住,十指紧扣,温热的体温从相贴的指尖传来,驱散了深秋的寒气。
随着她的动作,那趴在床边休息的人也被惊醒,睡意朦胧的双眸在看见苏醒的纪长宁时,流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有些激动的出声,“你醒了,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
赵是安眼眶发红,声音哽咽,随后却是笑着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赵先生……”纪长宁的声音嘶哑,腔调格外怪异,像牙牙学语的稚子,每一个都字音都不大标准,“多谢……”
“是我要谢谢你,”赵是安握紧了纪长宁有些冰凉的手,试图用自己温度暖化她,“谢谢你护着茵茵,阿宁,谢谢你。”
他看着纪长宁,字语含情,目光真诚,眼中的情谊汹涌而出,不似之前那般遮掩,恨不得将万般心思倾诉说出,“你睡了五日,这五日里,我每日都担惊受怕,怕你一睡不醒,怕你……还好你醒了,还好老天听见了我的祈求,没有带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