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颜以前就很少回家, 偶尔回去?一次, 也常常不开?心。关?于家人, 他很少很少和江昊提到。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冷血?”闻颜垂下眼, 用手拨了?拨水面, “我好像真的对他去?世的事,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他了?,回国以后就去?医院看过几次。但那个时候他已经是植物?人……”
“很长一段时间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你没想?过吧,那种时候我的第一想?法也是逃避。”
“你不用总对自己要?求那么高,没人能解决所有问题,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江昊说。
过了?片刻,闻颜才说:“我们先?不聊这?个好吗?等回到国内,我再慢慢和你说。”
“你想?什?么时候说都可以。”江昊看向闻颜, 后知后觉自己可能做得有点过了?,掌心捂在他锁骨最红的那一块。
“疼吗?”江昊问。
“没有,没事儿。”闻颜笑着说。
他挤了?一手洗发水,让江昊闭上眼,把在掌心搓出的泡沫都弄在他头发上。
浴室里响起微小的水声,闻颜的呼吸就在江昊耳边,甚至弄得他有些痒。
这?一切竟然就这?么发生了?,闭着眼,江昊还是没能彻底反应过来。
本来计划好在圣诞的夜晚和闻颜再表白一次,当初给他听《第一行星》的时候,他觉得太草率和突然,一直想?要?弥补,直到今夜才明?白,原来最合适的不是早有准备,而?是心意?相通。
“我来过纽约好多?次,记不太清了?。第一次来的时候不怎么容易,签证不太好拿,”江昊说,“不过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有点心急,但也没别的办法,只能下次再试试。”
闻颜举起花洒,帮江昊把他头发上的泡沫都冲掉了?,又拿来毛巾擦干他的脸。
江昊睁开?眼,因为?冲过水,他的眼睛有些红。
“然后呢?怎么来了?也不告诉我。”
江昊有些自嘲地?说:“怎么告诉你?我来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上海一年多?了?,一年多?来我们都没什?么联系。”
“不过我可能还算幸运吧,你和我说过你家大概的位置,我只是想?来试试,没想?过真的能见到你。”
闻颜静静地?等着江昊继续说。
“你和你的朋友们在一起。”江昊拿过闻颜手上用完的毛巾,垂下眼无意?识地?折着。可他又折得很不规整,似乎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些事情做,好在说这?些话时,不要?显得那么尴尬和低落。
“我遇到你们出门?玩,应该还挺开?心的。”
那毛巾叠得歪歪扭扭,江昊却又放下了?。他怕闻颜坐久了?凉,把浴缸里的水轻轻往他身上泼。
“你走的时候没说再也不回来了?,我就想?一直等你,或者我去?找你,就算我们之间很远,也可以我来跑。”
“但后来我发现,我们真的太远了?,很多?事情不是我想?就能做到,”江昊抬起眼,瞳孔中湿漉漉的,像刚淋过一场大雨,“闻颜,我怪过你的,我怪你不要?我了?,我怪你看轻了?我对你的感情,我特别委屈,可是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几年我生病了?,我能意?识到我情绪上有病,最后我想?,既然你不会再回来,那总要?让我有一个自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