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2 / 2)

只是犹豫的时间里,手已经被抓着搭上了林清岁的肩头,不知不觉中,早就跟着她走了两步了。尽管胆战心惊,尽管不同寻常,一步步咬着牙跟着她走下去,再一回头,蜿蜒曲折踏过,居然已经看不见来路了。

“快到了。”

林清岁一句话本是好心鼓励,没想到吓到了神经紧绷的江晚云,脚下一滑,差点喜剧变悲剧。得亏她反应快,回身搂住了那人,惯力下几个大步后退跨到了平地上。

再低头一看怀中人,紧闭着眼,咬着唇发抖,明明吓得不行,刚刚却一声不吭。

林清岁英气的眉毛舒缓了几分,时常冷酷的脸上又揉开笑容,顺势揉了揉江晚云的头发:“好了,没事了。”

江晚云睁开眼,虽然身上还有些发软,还是知礼数的退开几步,嘴上也没有一声责怪,看了眼前面不远处的码头,一支孤舟停靠,心里也猜到了答案。

“你要带我坐船?”

林清岁一笑:“邮轮多没意思啊,这个才好玩儿呢。”

远处云载着山,山载着水;近处水载着船,船又载着人。

江晚云望着一片秀水青山,只叹着好美,林清岁看着她,素净的衣衫,清透的容颜,想来要是真像村里老人说的山水有灵,见了她大概也会发出同样的感叹。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江晚云回眸,笑容变得迟疑,不解她怎么突然吟起诗来。

林清岁又从背包里拿出一件披肩,替江晚云披上,江晚云就寻常一样望着她感激一笑,因有着好山好水做背景,她就愣住了。

后来借这个空闲,她有些不解的问:“你明明都知道这里的人会把捐款拿去其他用途,为什么还没停止,反而加了钱?”

江晚云笑意彻底消散了,眉头又蹙起来。

又或许她的笑容中总是带着忧郁的,林清岁常常这样觉得。

“我第一次来怀安的时候,当时的村长就告诉我,这里重男轻女的现象猖狂,当一个家庭有一箩筐鸡蛋的时候,女孩才可能分到一个。要想真的帮她们,给一两个鸡蛋是没有用的,要把那一箩筐都填满,或许才有机会。后来老村长调走了,说这里就是个无底洞,叫我也别再寄予些什么。”

“所以你早就预想到了这种结果?”林清岁问她:“那既然别人都告诉你了,这里是个无底洞,你怎么还不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江晚云怅然:“如果人人都这样想,那这些女孩们不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林清岁哑然。

她昨天还以为是江晚云天真,不知道这里的腐朽根深蒂固,别说一箩筐鸡蛋,就是黄金白银千万两,那也都是“儿子”的。

今天才知道,江晚云什么都懂,也要为了那一丝希望倾尽全力。

为了,一些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人。

“可能是我太执着吧……”

江晚云双眸低落,泛起愁思。

“人们都说久病缠身的人,日子都是死去活来的。其实不是,借用史铁生先生的话吧,彼病去了此病又来,才是常态。先生说他的职业是生病,我又何尝不是。”

“我母亲临走前那阵子,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躺在床上盖上被子都看不见,说也奇怪,她的病痛都在我身上映现了。无端腰痛,咯血,怎么检查也查不出原因。我那时候一直以为,自己要跟着她一起去了。”

“后来,跟着去了的却是父亲。恰好那阵子,师父也走了。而我还活着。躺在病床上的那些日子,一直在想,上天为什么要带走一双行医救人的侣伴,带走一位一身傲骨的戏剧大师,却独独留下我一个病人。”

“或许是因为我还有念想吧,对这人世间。总觉得人不会有轮回转世,活一天,就赚一天,期许会改变的日子,就多一天。”

林清岁问:“改变世界?”

江晚云:“改变自己只是一个病人的现实。”

林清岁心忽然被揪了起来。

“你说我是圣母,”江晚云摇摇头:“我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念想活着。”

她的话是清风,吹拂着山岗,温柔、悲苦,却有力量。林清岁内心被久违的撼动着,无关树影荡漾,无关碧波粼粼,也无关船头人哼起了小曲。

或许她有一天能改变吧。

周遭人谈及她就说体弱多病,生性柔弱的现状。

就像世人想起的是“那位伟大的作家”,而不是一个“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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