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欣轻轻呼出一口气，抬手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眉心，将残枝败叶用塑料袋装起来，花盆叠在一起，路浅冬跟着她往门外走，以为她已经原谅了自己，带着兴奋的语气说：“今天有个同学带了一束蓝玫瑰来，特别好看，你以后就种那个好不好？”关欣将花枝扔了，花盆随手放在檐下，转身对路浅冬说：“进去吧。”她后来再也没有养过花。关欣以为路浅冬是健忘的，但路浅冬不是，甚至相反，她记性很好。她会在很久之后用轻松无谓的语气提起，说自己当时只是唱了两首歌，出去时花盆里的土都被冲没了，这些小东西比人还金贵。关欣没数过这样的事情有多少次，路浅冬总能在很久之后突然想起来，然后跟关欣提起，“只是几盆花而已”，“只是一堂课而已”，“只是迟了不到两天而已”。伤痂被无数次揭开，关欣只能放任它流脓，然后在心里嘲笑自己：你自己选的，你活该。-宣朵趴在床上跟人聊天，林见清进浴室前她那么趴着，出来时她还那么趴着。林见清站在她身后擦头发，问：“你在跟谁聊天？”宣朵：“跟关欣。”说完满是苦恼地说，“她下周要一个人去医院产检，我让她找个人陪她去，她说她找不到人。”林见清没说话，然后看见宣朵突然翻身坐起来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林见清：“我可不可以请一天假陪她去？”林见清的目光从她腰上收回来，语气波澜不惊：“你是她什么人？”宣朵：“朋友啊。”说完又不确定地问，“朋友应该可以陪着去吧，只是产检应该不需要家属签字什么的吧？”林见清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宣朵想了会儿又突然说：“你有没有时间陪我一起去？两个朋友会不会多一点？”关欣见到林见清是意外的，她知道宣朵现在是没什么正经工作，但是林见清却是在职医生，按理来说该很忙的。关欣很抱歉：“不好意思打扰了你的工作，麻烦了。”宣朵跟着转头用小动物一样的眼神看向林见清。林见清抬手捏了捏宣朵的后颈，手放在她脖子上没拿开，对关欣说：“嗯。”宣朵把她的手拽下来，对这个回复很不满意：“嗯是什么意思，麻烦还是不麻烦，你可是自愿跟我来的哦。”林见清看了她一眼：“不麻烦。”宣朵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对关欣说：“不麻烦，我们都是自愿的。”检查过后关欣坐在医生面前，宣朵和林见清站在她身后，医生看着x光片说：“胎儿情况挺好的，后期不出意外的话可以顺产。”仔细看了眼突然又说，“怎么肺部有纤毛啊，是平时接触小动物吗？”关欣：“是的，平时会接触小动物。”又很快补充，“但我平时都戴着口罩的。”医生摇摇头：“口罩不能完全预防，你平时吃饭喝水总要摘一会儿，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戴着吧。而且口罩只能挡住大一些的，细小的还是容易进入呼吸道，特别是有些小动物，绒毛很细很小肉眼都看不到。怀孕初期还是尽量不要接触掉毛的小动物，对胎儿倒没多大直接影响，但是你如果感染了肺部疾病，或者一旦发烧感冒，就会变得很严重。”关欣愣了愣：“好的。”第44章 我一个人喝两杯出了诊室宣朵轻轻用掌心贴了贴关欣的肚子：“你把她照顾得很好，她很幸运有你这样的妈妈。”关欣笑了笑：“谢谢。”过了会儿又犹豫着说，“但是……”宣朵抬头看向她：“怎么了？”关欣纠结了一会儿说：“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在宠物医院工作，除了日常治疗小动物之外，医院还有一些收养的流浪猫流浪狗，平时都是我在照顾，本来我怀孕后已经不上手术台了，现在人手排不开，如果我现在也做不了了那些动物可能没有人喂。”宣朵：“招不到人吗？招不到可以请志愿者吗？”关欣摇摇头：“现在接近年关，很少有这个时候找工作的，志愿者也不行，志愿者大多没有经验，但是我们的猫狗不是几只，有很多很多，日常管理就是个大问题，没有经验的人做不来的。”宣朵：“啊……”“所以，”关欣似乎觉得这样开口很难堪，“如果有熟人介绍有经验的人能来帮帮忙是最好的方式。”宣朵：“你的同事们没有认识的同行可以帮忙吗？”关欣摇头：“她们都是外地来的，在这边根基不深，熟人也不多，认识的有安置流浪动物经验的更少，几乎没有了。我……我刚从国外回来，这边的朋友……都没有了。”宣朵想了想：“你别着急，我想想办法。”林见清突然开口：“你想什么办法？”宣朵：“想我有没有认识能帮得上的人。”林见清：“你认识谁？”宣朵觉得林见清的语气怪冲的，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向悦吧，向悦人脉挺广的，我看能不能找她帮帮忙。”林见清一针见血：“你要联系向悦为什么之前不联系？”宣朵噎住了。其实她没想好怎么联系向悦，拿回手机之后也一直没有联系，因为她还没做好准备恢复过去的社会关系，或者说她根本没考虑过。她现在感觉自己就像生活在真空里，林见清是她和过去的唯一联系，还不那么紧密，但是向悦不一样，如果决定联系向悦，意味着她几乎全部要拿回以前的生活。真空里很舒适，但她总不能一直关着自己，这些小动物们是一个契机，在“催”她踏出一步。而且她既然已经“活”过来了，联系向悦是迟早的事，既然迟早，那早晚应该也差不太多。林见清打断宣朵的思路：“你为什么不找我？”宣朵看了她一眼：“你又不愿意。”林见清：“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愿意了？”嘿——还非要较这个真是吧，行。宣朵：“你的表情，你的态度，你现在跟我说话的语气，哪哪都在表达你不愿意。”顿了顿又不满地小声抱怨，“明明昨天我问你来不来的时候你答应得挺高兴的。”林见清：“我没有。”宣朵加大音量：“没有没有，你就会这两个字，全世界就你最清白，我是大恶人。”林见清看了宣朵一会儿，突然被逗笑了，转向关欣说：“我认识一个病人是开流浪动物救助所的，你那里有多少只，可以送到她那去照顾。”关欣：“大概五十多只，三十几只狗，十几只猫。”林见清点点头：“那应该没问题。”宣朵看林见清突然就不理自己了，非常生气，转头问关欣：“你想不想喝热饮，我去给你买一杯。”关欣：“我……”宣朵点点头：“那行，我给我们两个一人买一杯。”特地强调了“两个”，然后看也不看林见清转身走到前面去了。走到店里宣朵突然想起来自己没问关欣要喝什么，然后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孕妇不能喝什么。她正搜得专心，突然听见有人用不确定的语气叫自己的名字：“宣……朵？”宣朵转头看过去，一张陌生的面孔。男人指了指自己：“我是高家乐啊。”宣朵依然一脸茫然，高家乐想了一会儿突然一拍脑袋：“高元金你记得不？我哥。”宣朵终于想起来了，愣愣地点了点头，过了会儿才想起来补了句：“你好。”高元金哈哈大笑：“你怎么还这么呆啊。”宣朵：“你会不会说话？”高家乐连忙摆手：“对不起对不起，我是说你可爱的意思，不要生气。”又看了眼柜台，“你是来买喝的的吗？我请你吧，老同学重逢聊表心意。”宣朵：“不用……”高家乐：“别别别，我刚得罪了你让我赔个罪吧，几杯饮料值不了多少钱，你和朋友一起来的吗？要几杯？”无意中瞥到宣朵手机上的搜索标题，微微惊讶，“你怀孕了啊？”宣朵：“没，我朋友怀孕了。”高家乐点点头：“哦。”又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说，“怀孕了可以喝无糖酸奶，这家的招牌不错，还加坚果，她坚果过敏吗？”宣朵思索了一下：“应该不过敏吧，我问问。”低头给关欣发了条消息，得到回复确实不过敏。高家乐：“那我点了，你想喝什么？”宣朵纠结了一下，觉得高元金当初占自己便宜不少，他弟弟还一点也是可以的，于是点点头：“我要珍珠奶茶。”高家乐：“一杯无糖酸奶一杯珍珠奶茶，还要别的吗？”宣朵想了想：“两杯珍珠奶茶吧。”高家乐点了点头：“三个人啊。”宣朵：“不，两个人，我一个人喝两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