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营内。
一个叫做伏子厚的人,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断甄翟儿的所有谋划。
面对许久都没有那支隋朝骑兵的消息,甄翟儿感觉一把利剑,悬挂在身边看不到的地方,令甄翟儿寝食不安。
而眼下,甄翟儿已经顾不得隋军骑兵在何处,据北边传来消息,暴雨把通往上谷郡的一个峡谷隘口,给冲塌堵住,形成河坝,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疏通。
“大将军,粱玄粟已经离开!”
蔡然、钭黎川二人来到帅帐之内,看着几名都尉,随即对着甄翟儿禀报道。
“离开?”
甄翟儿听到蔡然的话,抬头看向蔡然。
最终。
甄翟儿并没有说什么愤怒的话,只是一脸阴沉的转过身,看着帅帐内,悬挂着的布图。
曾几何时,布图上面隶属北方的几个郡,变成自己囊中之物,不过是近在咫尺,可此时此刻,别说其他郡,就是太原郡,甄翟儿都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大将军!众将士已经集合完毕!”
秦广智这时候来到帅帐内,看了众人一眼,随后对着甄翟儿禀报道。
甄翟儿闻言,两息后,默默转身,朝着帅帐外走去,蔡然、钭黎川等人见状,也跟在身后,不一会,便有十余名士卒来到帅帐,开始迁帐。
太原郡内的平原道上,甄翟儿率领浩浩荡荡的大军,逐步往西河郡的雀鼠谷迁徙。
好不容率领大军,离开太原郡,一个让甄翟儿猝不及防的消息,便骤然传来。
楚博叛变!
雀鼠谷已经失守!
驻守雀鼠谷的人马,面对霍邑隋军的进攻,非死即降,所有大军粮草辎重,都为隋军所有。
“怀言……”
甄翟儿听到消息,骑着战马,怔怔不解的看向雀鼠谷的方向。
“你为何要背叛魏公?”
甄翟儿不敢相信,一直以来都被视为心腹的楚博,会在这关键的时候,背叛自己,背叛魏公。
双眼通红面目失神之际,甄翟儿忽然想到,此前楚博在晋阳东城出逃。
又是他……
伏子厚!
想到这里,甄翟儿泛红的双眼,满是不解,一股无力的感觉,浮现在目光中。
“楚博叛变?”
“他为何要背叛魏公?”
秦广智、蔡然、钭黎川等人听到楚博叛变的消息,皆是一脸惊慌失措的看向彼此,想不通为何楚博要背叛。
更让众人害怕的是,如今通往上谷的谷道塌陷,短时间内根本送不来粮草,如今雀鼠谷失守,那大军的粮草该怎么办?
“报!大将军!南边发现隋朝大军,人马数万,距离此处不过十里!”
一名神色惊慌的斥候,捂着受伤流血的手臂,正飞快骑着战马赶来禀报。
听到斥候的话,秦广智等人脸色苍白一分。
“大将军,如今大军粮草欠缺,我等万不是隋军对手,当是立即北去雁门,与突厥大军合并一处!有突厥大军在,隋军断然不敢与我们交战!”
秦广智看着身后数万人马,想到这段时日士气低迷,如今粮草辎重欠缺,根本不能与隋军交战,于是连忙向甄翟儿建议。
“是啊!大将军,万不可再拖延下去!隋军如今气势正盛,需避其锋芒!”
“大将军!还请下令北上!”
蔡然、钭黎川与其他将军、都尉,这时候也纷纷向甄翟儿劝说,一个个都害怕甄翟儿固执开战。
此前若非甄翟儿过于想要除掉伏子厚,也不会下令丢弃军需辎重。
“将军!”
“大将军!!!”
甄翟儿听着身旁秦广智、蔡然等人的话,望着南方,眼神尽是不甘。
十多万!
魏公将十余万兵马,全都交给自己,把数年以来的囤积辎重,全都交给自己。
如今,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回去?
“报!”
这时候,在大军后方,几名斥候从大军旁边,急匆匆的骑马来到甄翟儿、秦广智等人面前。
“大将军,在井陉道发现隋军骑兵!此刻已经抵达大军后方!”
几个斥候骑着战马,对着甄翟儿禀报道。
听到斥候的话,此时此刻,秦广智、蔡然、钭黎川,以及其他将军、都尉,这才明白,为何此前一直都没有那支隋军骑兵的消息。
原来是进入井陉道!!!
“不对啊!”
蔡然率先反应过来,连忙摇头。
“昔日大将军下令绕至晋阳时,隋军骑兵正与我军骑兵人马交战,算一算路程……”
蔡然一脸茫然的看向其他人,剩余的话都没说,但众人也都反应过来,清楚蔡然的意思。
的确。
昔日甄翟儿毫不犹豫的下令,丢弃辎重,要断掉隋军骑兵退路。
那支隋军骑兵从战场撤离,再到北上返回晋阳发现归路被堵,无法返回晋阳的情况下前往井陉道,这时间、路程根本不可能赶得及。
大将军早已经下令,派人全速前往井陉道驻守,为的就是防止隋军骑兵回晋阳不成,会立即返回井陉道。
除非……
那隋军将领,一开始便预料到,大将军会下令丢弃所有辎重,封锁返回晋阳城的道路。
随着心中浮现的这个念头,秦广智、钭黎川、还有其他将军、都尉,一个个全都面色失神的看向甄翟儿。
如果真是这样。
那么从始至终,甄翟儿都被那隋朝将领,在谋算方面碾压着,一举一动都被那隋军将领预料到!
想到屠烨的死,想到项义峰,想到羊伯约,这时候回想一件件事情,众人终于回过神,终于在心中恍然大悟,昔日在晋阳东城,没有彻底除掉那晋阳东城的守将,到底是多大的错误。
或许那时候,楚博真的没有想叛变,是真的想让大将军除掉那伏子厚!
“传令,我亲率部曲一千兵马往西走,命秦广智为主将,率领麾下所有部曲,立即赶往井陉道!不惜任何代价,也要返回上谷郡!”
甄翟儿开口说道,随后从南边收回目光,没有再过多留恋,骑马朝着西边走。
“大将军!”
“大将军!!”
听到甄翟儿的命令,秦广智、蔡然、钭黎川等人看着甄翟儿的背影,全都红了双眼。
众人哪里还不明白甄翟儿的意思,他要用他,换大军北上的退路。
只有让井陉道的隋军骑兵去堵住西边通往离石郡的路,大军方能安然无恙的前往井陉道。
在秦广智等人泪水涌出双眼时,甄翟儿骑马停住。
“昔日那伏子厚想要换取的家眷,在井陉道,伏子厚应当得到不少,剩余的家眷,日后你们全都交给伏子厚!告诉魏公,伏子厚并非一般将领,日后若要交手,勿要再以家眷要挟,为其所用!”
甄翟儿说完,再度骑马离开。
跟随甄翟儿的亲信,也默默的骑马跟在甄翟儿身后,从大军中走出,义无反顾的跟着甄翟儿往西走。
半日后。
吕梁山脉的山脚下,在夕阳逐渐落下之时。
一直跟随甄翟儿的一千人马,望着浩浩荡荡一大片骑兵大军疾驰而来,纷纷停下脚步。
靠近甄翟儿的亲信士卒,纷纷拔出佩剑,四周其他人马,也纷纷拿着武器、弓弩、长戈,做出防御之状,把甄翟儿保护在身后。
包围甄翟儿的骑兵大军,共由南北两个方向而来,最终都在甄翟儿不远处汇聚在一起,把甄翟儿以及麾下人马全都围住。
“停!”
伏子厚抬起手,示意身旁所有将士停下,望着不远处结阵防卫的甄翟儿,并不担心甄翟儿还能逃离。
看着一旁另一支骑兵大军,伏子厚随即与李世民一同骑马,朝其主将的地方走去。
由于追赶甄翟儿的都是骑兵将士,故而在一个个并排的骑兵将士目光中,都能看到伏子厚与李世民。
“父亲!”
李世民看到在这支骑兵大军前方,赫然有父亲李渊时,整个人都松口气,带着伏子厚,立即来到父亲李渊面前行礼。
“晋阳奋武尉,拜见唐国公!”
在李世民翻身下马时,伏子厚也跟着翻身下马,见到李世民行礼后,也对着李渊行礼。
这是伏子厚第一次见到李渊。
许是常常领兵在外,许是位高权重操心事情太多,五十一岁的李渊,略显老态,若非知晓昔日领兵事迹,不然很难想象,这是一个能轻易平定贼乱的人。
“你便是伏将军?”
李渊见到伏子厚,神情带着好奇,打量伏子厚一眼。
“伏将军?”
听到李渊的称呼,伏子厚显然有些无措。
李渊身旁的两个人,见到李渊与宋老生二人翻身下马,也翻身下马走到伏子厚面前。
“伏将军昔日镇守晋阳有功,陛下大喜,赐伏将军为鹰扬郎将,统领太原驻军,掌太原鹰扬府事务,另赐百金、百绢……”
李渊语气满是善意的对伏子厚说道,并且这时候,两名将士已经用一个精美的木盘,把一个将印、一个;令牌端过来,由李渊交给伏子厚。
“鹰扬郎将?”
李世民看着父亲,微微皱眉,有些意外、不解。
鹰扬郎君虽然是正五品,可按照此番子厚立下的功劳,别说鹰扬郎将,就是四品的虎贲郎将,都绰绰有余才是。
为何才是正五品的鹰扬郎将?
“臣,叩谢皇恩!”
与李世民不同,伏子厚得知自己居然被提拔为鹰扬郎将,还主掌太原鹰扬府,不仅没有失望的情绪,反而还有些压力。
能力越高责任越大,想到晋阳东城、西城两城鹰扬府的将士,日后都归自己管辖,伏子厚第一反应便是压力。
随后便是温叔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