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术士怒道：“你做什么？” 他不再看那人，自顾自向前走。听着孟汀跟上来，他便将那只占满腥红的手藏进袖子里，却没想到孟汀毫不犹豫地一把将那只手抓了过来，血顺着他们的指尖落在石阶上。 “是。”孟汀道，“没和你商量，但怎么看出来的？” “看得这么清楚？” 就是图居高临下，明察秋毫。 万世台前，已有人一身苍黄，台前临风，却已非卑弥呼。李鉴看着那背影，仿佛见到有金箔光一闪。与此同时，那巫女已迎面过来，向那老万世行礼，而后匆匆与他擦肩。 “然也。” “为何要这样做？” 他的灰白瞳仁自面具上的空隙中露出来。李鉴注意到，他似乎已经目盲了。 “非也。”老万世看向那台前，“他却是东瀛来的。无名无姓，过往无痕，容颜不老。” 孟汀反手拉出腰间昆吾刀，人海之中顿时一片抽刀之声。台前还有人痴迷地将血红涂抹于周身，后头“金吾卫查办”之声已冲散了人群，那大理寺的监事与万年县的差役一并起来，朝台前围去。 李鉴没再听孟汀的。他放开孟汀的手，俯身捡拾起一把铁杖，飞身跃上高台，直向那小万世逼去。 倘若能将这活神杀于此，这一切就能不攻自破了罢。 衣袖被人重重一拽。他裂袖回身，见是那老万岁。只将铁杖如剑般一划，他照着那老万世打将去，对方如浮影般闪身避过，自怀中掏出一物，甩手扔过来。李鉴自己常用暗器，熟稔地将那物抬脚踢过，抓在手中时暗自一惊。 只是一恍惚，那老万世追到近前，一身散人袍飘飘，道：“带给他。” 李鉴身后顿空，直向下坠去。 而后，有人将他接住了。 他的鬼面掉了。 “什么？” 旁边一匹无主马在嘶鸣。孟汀先跃上去，将李鉴一把捞上来。他叱一声，那马也温驯，载着他们一路向那峡谷的另一端疾奔。 何昶顿笔作结，拿印信重重一盖，将那寿山石随手扔到木匣里，忽有种想把面前满桌卷宗文告踹翻的冲动。 “何大人，冀州的案卷算是处理好了罢？”崔主簿抱着半身高的文书，摇晃着走到他面前，“这是河南行省方才送来。” “不曾不曾，何大人是最利落的一个。” “鲁山县，江南游僧一名。泌阳县，湖广游僧二名。”崔主簿念道，“许州，陕西行省术士两名，曾游居长安，携有幻术符咒等书。” “案犯说实在的，还没定罪，只能先收监着。其实没抓到几个人，不过运气好，逮到了那个小万岁——我和你说，那可是个活神。”崔主簿压低了声音，“我亲自入狱中看了，那人长得确实像个少年。可十年前，他就是这副模样，来到了长安。听说，先帝还喝过他的血！” 他静下来，听到何昶匀长的呼吸声。一瞧，只见何大人已歪在如山的卷宗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