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理寺闭门开审,他坐在寺卿大人侧席,看到那个蓬头垢面、手脚戴镣铐的方士被人拖了上来,扔在阶前。寺卿叫人上前,将覆盖在他面上的头发都拨开,一桶凉水浇下去,将此人的面目冲得分明了些。 起初,他以为自己花了眼——那张面皮,和李鉴的面容实在太像了。 很快,那张少年的面皮随着冲落下的热汤剥落,其下露出一张满是沟壑的老人面。 东瀛方士案详见不语第十( 可事实是我明天还有课,下个礼拜还要跑一千八 “你从何处来?” 那人声色飘忽,却字字分明。 “是天道。” “用刑。”寺卿轻咳一声,向左右看去。 那方士被两边人拽起身,瞧着他笑了。 何昶额角沁出几丝汗,看着他被拖下去。 何昶默然颔首,跟着他向堂下去。忽而一声惊雷滚来,何昶回眼,便见卷帘骤翻,黑云聚拢,大雨瓢泼而下。 李鉴自梦中挣出,猛坐起来时,所覆的薄绸自肩头滑落,露出周身的红痕与汗湿。 窗外,风雷声动,雨音纷繁。 “你还能怕打雷不成。”孟汀吻了他的鼻尖,孩子气地勾他的发尾,笑着说,“你怕什么?你什么都不必怕。打雷又如何,你的师长、至交、亲人,都站在你这一边。” 若真是大敌当前,他宁可是孤身一人。 “我就弄。”李鉴瞥了他一眼,“我还要告诉你,方才我做了个梦,噩梦。我梦见那日,于安王府前,那东瀛方士用着我父皇的脸,夺过我手中铁刃,对我当心一剑。” 孟汀失笑,将他圈在怀里,下颚抵着他发顶,弯着唇道:“那,你做梦也不梦见我。” “我若在,那一剑肯定是能夺下的,再不济也是我来受。”孟汀话里带了点自得与狠劲,“怎么轮得到你。” “你从来想不到我似的,本侯很不高兴。”孟汀松开他,撑起上身对他道,“从空印案之前,我便觉你避我,为着叫旁人猜你我间有隙,以为你势单力薄,不可能一人成此事。你谋划如此,丝丝入扣,我是佩服的。” “陛下以臣为镇局之棋,又不愿臣涉险,臣明白。”孟汀正色道,“可我孟汀不愿在你棋局之中,同旁人一起,只当一枚走卒。” “而我的野心,便是想要同你一起端坐局外,共解连环。”孟汀一笑,“你既不肯再让我跪你,就让我同你并肩,如何?” 李鉴只觉得话哽在喉头,许久,道:“我不曾有将你当作棋子的意思。” “对不起。”李鉴低下眉眼,“我没想到你雨中跪我的那一夜,钱夫子不放我去见你。他他这么做,有道理。” “你贪什么?” 孟汀翻到李鉴身上,抵他的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