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神祭典将至。
霏兰城中热闹非凡,街巷两旁彩灯摇曳,红绸飘扬。商贩们连夜支开的摊子已经摆成长龙,城内的各处旅社茶楼、食店酒家内均是游人如织,人声鼎沸。
街头巷尾,百花成锦,争奇斗艳,满城皆是花香,仿佛置身于鲜花的海洋,令人沉醉。
“吉时到!”
“花神乘彩驾云驰,无限春意在一枝。花神出游,闲人避让——”
锣鼓声起,丝竹悠扬。人们闻声而出,纷纷涌向街边,翘首以待。
只见一辆华丽的彩车缓缓驶来,流苏轻摆,珠帘微晃。
彩车上,扮演花神的美人端坐其中。她身着云锦华服,裙摆如繁花盛开,发似绿云袅袅,头戴金丝花冠,眼角画着艳丽的桃花妆,将她原本清冷的眼波都染上了一层媚意。
有路人痴痴的道:“这……这还是清音阁的蓬仙姑娘吗?”
也有人哈哈大笑:“真美啊!我活了五十年,见了四次霏兰城中的花神祭典,这是我见过最美的花神,空前绝后——”
恰逢空中飘洒下缤纷的花雨。
只见车中的花神微微颔首,惊起周围人的一阵欢呼和喝彩声。
“花神娘娘!”
“请看我一眼吧花神娘娘!”
“请花神赐福,除病消灾!”
黎城主站在高楼上,看着底下的人头如蚂蚁般攒动。今年的花神祭典办的很好,连日来的心事也算了却了一半。他靠在椅子上,哼着小曲,一手把玩着一把小巧的墨竹紫砂壶,往一旁杯子倒了一杯香茗。幽香缓缓缭绕鼻尖,他脸上也露出了惬意的神情。
突然,空中寒光一闪,是荀妙菱御剑落在了他身旁。
“荀仙师。”黎城主有些惊讶,但很快恢复了笑脸,把手中的那杯茶递给荀妙菱,道,“我原本打算邀请几位仙师共游花神祭典的,哪知却四处都找不到你们的踪影……”
“黎城主。”荀妙菱没有接那杯茶,“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害怕。”
黎城主畅快一笑:“能有什么事?”
半炷香后,他就笑不出来了,拿着茶壶的手微微颤抖,甚至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欸,城主,你先别晕!”荀妙菱低声道,“城中事务还等着你主持大局呢!”
黎城主面如菜色,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来,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原来花神祭典居然是这么个由来?”
“黎城主的先祖不是霏兰城人么?”
“惭愧,我们家祖上原来是修士,后来修行坎坷决定入世了才搬来霏兰城。”
“总之。”荀妙菱道,“这次的祭典上有花妖,有魔修。霏兰城这次是注定要出一场乱子了。”
黎城主的表情几经变化,最后面沉如水:“若真如荀仙师所言,那这城中岂不是马上就——”
有魔修刻意要散播瘟疫,他怎么还能叫城中的百姓聚集在一处?若是伤及人命,那他这个城主也难辞其咎!
眼看着,城中的花神游街马上要结束。
花神走下彩车,被引入霏兰城中最大的酒楼“满庭芳”中。而满庭芳前还搭了一个巨大的戏台,只闻得鼓点密集如急雨,弦乐悠悠而起,戏幕被缓缓拉开——
“这是什么,城中排演的新剧吗?”
“是和花神有关的。听说是叫《梅公驱疫记》。”
“啧,这演的该不是什么书生和花神之间的风流韵事吧?那也太俗了!”
“……大约不是吧。今日可是花神祭典,谁敢演这种大不敬的戏码?”
说着说着,台上已经演了起来。
梅氏药行是砸了大价钱来排演这出新戏的。戏班子演的活灵活现,动作和戏文都是花了功夫用心设计,虽然有心人都看得出这是一场“商业宣传”,但这并不妨碍大家看得津津有味。
台下,几位有头有脸的商行老板坐在一起。其中一位对着梅氏药行的掌柜梅玉成打趣道:“梅掌柜啊,您这新戏不是过几天才演吗,怎么今日就肯让大家瞧个新鲜了?”
梅玉成微笑了一下,堪称文质彬彬,君子端方:“横竖排演这出戏都是为了在城中挣一口饭吃。早演晚演,都是要演的。不若今日趁着花神祭典的东风,大大方方把戏演了也罢。”
虽然大家在花神祭典中的种种行为都是图财,但梅掌柜这种坦然的态度一出,反倒得了大家的几分好感。
但在众人的目光转移后,梅玉成脸上的笑容却如雪见日般飞速地消融了——
若不是怕夜长梦多,他也不想就这么急匆匆地将这出《梅公驱疫记》给搬出来!
只见台上的梅公英俊潇洒、古道热肠,多次靠自己的智慧与瘟鬼缠斗,于是花神受其感化,现身相助。
随即戏台上的场景一转,花神端坐在供桌上,绮罗仙衣,彩带翩飞,面容慈悲。
蓬仙的眉目是清冷至极的,但花神的扮相却婀娜妩媚。两相冲击之下,居然多了一丝妖魅气息。
扮演梅公的小生对着神像一跪,唱道:“花神娘娘呐——”
只见花神缓缓抬起长颈,伸出一只如无暇的玉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