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原本只是寻常的一天。
危月峰的器修们寻常地早起用餐,寻常地在宗门提供的公用炼器室外排队等着登记,随后寻常地进入自己租用的炼器室,开启自己叮叮当当锤炼法器或是边掉头发边修改工图的一天。
直到一声石破天惊的尖叫声响起——
“快跑啊!咱们危月峰要炸了!!”
待众人好奇地打开炼器室的门、往外一看时,却只看到那修士慌慌张张逃命的背影。
器修们面面相觑。
有一器修开口:“什么情况?那人是修改好的工图又被雇主打回来了,还是炼制法器失败受不了打击失心疯了?”
对面的人答道:“害,没事,习惯就好。咱们危月峰三天两头就得疯一个。上个月有个画着工图就突然把自己的草稿全撕了塞嘴里吃掉的……上上个月还有个实验失败很多次,扬言炼器室有问题,要把炼器室给砸了,结果被人拖出去的……”
“唉。惨啊。做器修哪有不疯的?”
两人刚感慨完,就想缩回炼器室里继续工作。门还没关上呢,却忽然听见室内墙壁上挂的一个黄铜铃铛开始疯狂地啸叫。
两人脸色俱是一变。
“不好,这是炼器室的紧急疏散指令。看来是真的出事了!”
“又是哪位鬼才搞了个大的……?!”
炼器嘛,过程中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
家大业大的炼器师都有自己的洞府、自己单独的炼器空间,只有他们这些囊中羞涩的修士才会来借用宗门的公共炼器室。这公共炼器室是一个个单独的隔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且便宜实惠,最重要的是这里都有宗门精心布下的防爆阵法,一般小爆炸根本闹不出什么动静,安全性值得信赖。
——因此,不只是危月峰的弟子,其他峰头的弟子刚踏入炼器之途、经常搞出爆炸的时候,也会来这里租借场地进行练习。
可凡事总有特例。
每过那么个十年二十年,危月峰总是能出现一个“深谙爆破技术”的修士,在炼器室里搞出惊天动地的大乱子。
于是,为了保障大家的安全,危月峰的公用炼器室还专门规定了一个紧急疏散信号,也就是挂在墙壁上的黄铜铃铛。
这铃铛被器修们亲切地称之为“断魂铃”——
断魂铃,响叮咚。铃一动,命悬空。闻铃声,速离去。迟则危,命难续!
“我刚打磨了一半的剑胚啊——”
“我的法器还没出炉呢!”
“走走走,快跑!这都什么时候了!是法器要紧还是命要紧?!”
器修们慌慌张张地逃出了公用炼器室。
本来是要松一口气的,一抬头,那口气瞬间又吊了起来。
——只见危月峰上空的正中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沉的风涡,仿佛是深海中搅动的漩涡,不断吞噬着周围的光线与空气。乌云如失控的海水,汹涌澎湃地倒灌进风涡之中,然后将层层叠叠的黑色在天幕中浸染开,将天空压得十分低沉,好似那墨汁般的暗云触手可及,又好似要把整片山峰吞没。
突然,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天际,在刹那间将黑暗照彻为白昼。
紧接着,混沌的天地间酝酿起震耳欲聋的雷鸣,似有无数天兵天将在云巅之上擂鼓,仿佛下一刻就要攻杀下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弟子目瞪口呆道,“咱们归藏宗是犯天条了,天庭派人下来要移平咱们的宗门?”
“那也不该先移咱们危月峰啊。”
“嘶。难道我们危月峰中有什么神器出世,触动了天地法则,故天生异象,以此警告?!”
“我说你们能不能别猜来猜去了!”有人已经踏上飞剑准备逃跑,“此时此刻,保命要紧,风紧扯呼!”
不仅是整个危月峰的弟子们乱了阵脚,离危月峰最近的真灵峰也出现了不小的骚乱。许多平日里性情温驯的灵兽们似乎是感受到了某种致命的危险,都焦躁不安起来,更有甚者冲出兽圈,四散奔逃、到处撞人。
“快!快安抚灵兽!”
负责看管兽圈的真灵峰弟子们掏出各自的笛子,开始吹响《镇心曲》。
一曲终了,废了好大力气才把灵兽们安抚下来。
其中为首的是个穿着粉色锦衣的亲传弟子,施觅音。她面若桃花,一双漂亮的眼睛被气得潋滟生光:
“随便来个人,给我去危月峰问问他们又在搞什么名堂,是想把整个归藏宗给拆了吗!”
下一刻,施觅音抬起头,却被吓了一跳——
只见天上一队一队的危月峰器修们各自驾驭着飞行法器疯狂出逃,似一群密密麻麻的麻雀飞散各处。更离谱的是,他们居然没一个在真灵峰停下来的,都是赶往了更远的无忧峰或是陶然峰,明显是觉得真灵峰也不够安全!
“快跑啊!”她听见某个器修一边飞持着一个扩音法器大喊,“一会儿雷就要劈下来了!”
“师、师叔,这……”有个刚入门不久、胆子也小的女弟子不安地揪住了施觅音的裙摆,略显迷茫道,“我们要不要也带着灵兽一起跑啊?”
施觅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