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好仃站在配电房门口,手里拎着一盏老式手电筒,灯光在晨雾里晃出一圈圈光晕。小林抱着工具箱跟在他身后,边走边揉眼睛。 “刘哥,你说这机器还能撑多久?”他打了个哈欠。 “它都比你来得早。”刘好仃推开门,一股混合着机油和铁锈的味道扑面而来,“当年我刚进厂那会儿,它就在了。” 两人走进去,屋内光线昏暗,墙角的开关箱像一张张沉默的老脸。刘好仃用手电筒照了照那些错综复杂的线路,手指轻轻拨开一层灰尘。 “这根线……”他低声念叨,“应该从总控室引过来的。” “我记得昨天你说过。”小林翻开记录本,“要不要我去找找对应的控制开关?” “去吧。”刘好仃把电筒递给他,“记得标清楚编号。” 小林点头出去了,脚步声渐渐远去。刘好仃蹲下来,仔细看着一根裸露在外的接口,接口处有些发黑,像是烧焦的痕迹。 他皱了皱眉,伸手想摸,却又缩回手。安全第一,这是他这两天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得赶紧换新的。”他自言自语。 阿芳这时候也来了,手里抱着一沓文件,进门就问:“刘哥,图纸对上了吗?” “差几根线。”刘好仃站起身,“你帮我整理一下,标注误差位置。” “好。”阿芳放下文件,抽出一张空白纸开始画图,“这些设备太老了,维修工都不太熟悉。” “那就学。”刘好仃语气坚定,“再老的机器,也有它的脾气。” 阿芳笑了:“你这话听起来像在说人。” “本来就是在说人。”刘好仃拍了拍她肩膀,“咱们都是厂里的‘老家伙’了。” 阿芳低头继续画图,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桌上的图纸上,泛黄的纸上依稀可见二十年前的笔迹。 中午时分,维修组开了个小会。十几号人挤在车间角落的小屋里,空气里都是汗水和机油味。 “现在情况是这样的。”刘好仃拿着那份旧图纸,“我们发现图纸和实际布局有出入,尤其是配电房那边,很多线路都改过。” “那怎么修?”一个老师傅问。 “先对照新旧图纸,标出问题点。”刘好仃扫视一圈,“优先处理高危区域,特别是切割区和打磨区。” “问题是,配件还没到。”另一个工人插话,“轴承和继电器都没货。” “我知道。”刘好仃点点头,“我已经联系老供应商了,看看有没有库存件。” “要是没有呢?”有人问。 “那就拆非核心设备上的备用零件。”刘好仃语气平静,“能用一天是一天,等新零件到了再换回来。” “这不是长久之计啊。”小林嘟囔了一句。 “谁说不是。”刘好仃叹了口气,“但我们得先把眼前的事办好。”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然后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默:“刘工,我觉得咱们该考虑换新机器了。” “我也这么想。”刘好仃笑了笑,“但得一步步来。” 下午三点,刘好仃一个人去了仓库。库房管理员正在清点物资,看见他来了,赶紧打招呼。 “刘哥,你要的零件我都列出来了。” “辛苦了。”刘好仃接过清单,“还有,之前手套的事,听说上次那批被人提前领走了?” “是有这事。”库管员点点头,“但我也不知道是谁拿的。” “行,我知道了。”刘好仃收起清单,“以后这类事得登记清楚。” “明白。”库管员点头。 刘好仃转身要走,忽然看到角落里一堆废弃的设备,其中一台老旧的切割机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走过去,掀开盖在上面的布,露出一个模糊的铭牌。 他擦了擦上面的灰尘,铭牌下隐约有一个红色的小叉号,像是某种标记。 “这是什么时候贴的?”他问库管员。 “不知道。”库管员摇头,“估计很久了。” 刘好仃盯着那个红叉,若有所思。 “这台机器,先别拆。”他说,“留着。” “行。”库管员应了一声。 刘好仃转身离开,心里却多了个疑问。 第二天早上,维修工作正式开始。 刘好仃带着小林和几个技术工人进了切割区,准备保养首台高风险设备。空气中弥漫着金属摩擦后的热气,机器表面已经积了一层灰。 “先检查齿轮。”刘好仃一边戴手套一边指挥,“看看有没有磨损严重的部分。” 小林打开设备外壳,里面一片混乱,齿轮咬合的地方明显有磨损。 “这得校准。”他说。 “没错。”刘好仃拿起校准仪,“我来操作,你们看着点。”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主轴间隙,动作熟练而专注。几分钟后,他停下来看了看参数表。 “差不多了。”他说,“试运行一次。” 启动按钮按下,机器缓缓运转起来,但发出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有点噪音。”小林皱眉。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齿轮还是没对齐。”刘好仃重新打开设备,“再来一次。” 这一次,他更加细致地调整每一个细节。三次测试后,终于确认稳定。 “好了。”他擦了擦汗,“记下这个参数,以后都按这个标准来。” 阿芳在一旁认真记录,小林则松了口气。 “刘哥,你这手艺真不赖。”他说。 “练出来的。”刘好仃笑了笑,“干一行,就得懂这一行。” 他站起身,看着那台刚刚保养完的切割机,眼神中多了一份安心。 “接下来,是第二台。”他说,“不能停。” 小林点头,其他人也纷纷行动起来。 傍晚时分,刘好仃回到办公室,窗外的晚风轻轻吹动窗帘。阿芳还在整理文档,见他进来,递上一份报告。 “今天完成了两台切割机的保养。”她说,“进度比预计快一点。” “不错。”刘好仃接过报告翻了翻,“明天继续推进打磨区。” 阿芳犹豫了一下:“刘哥,你觉得这次维修之后,厂里会变好吗?” 刘好仃看着窗外最后一抹霞光,轻轻点了点头。 “至少,我们在努力让它变得更好。”他说。 阿芳笑了:“那我也继续努力。” 她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刘好仃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桌上那张泛黄的维修记录纸条上。 纸条是从配电房角落捡到的,字迹模糊,但还能看清“绝缘层老化”几个字。 他拿起纸条,轻轻折了一下,放进抽屉最底层。 门外传来敲门声。 “请进。”刘好仃说。 门开了,是小张。 他站在门口,神情有些紧张。 “刘哥,我能跟你聊聊吗?”喜欢深圳玻璃厂打工记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深圳玻璃厂打工记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