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有人提醒林挚,柳相叶身世成谜,来历不明。但林挚惯是信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既然已经让他做了这个二当家,就没有理由再去怀疑他的目的,毕竟柳相叶的确是在令浔江派越来越好的。
但林挚心中始终对起义有所顾虑。
摸着良心讲,当朝皇帝虽然无能了些,与皇后的党争也如火如荼,苛政的确也令部分地区的百姓不满,但远远还没有到饿殍遍野,山河凋零,急需一个出头之人带领着官逼民反的地步。
他们能煽动得了浙北人民,是因为浙北刚经历过一场天灾,百姓们亲眼看着朝廷的不作为和浔江派的救民于水火。但起义到底不是能一方成势的,其他地区的百姓还过着正常平静的日子,与其赌上身家性命去搏一个新的朝局,还不如凑合着过,又有谁能保证新的君主就是明君呢?
更不必说让林挚来做这个皇帝,他想想就觉得心里没底。
直到柳相叶不知道从哪找来t了一个遗落在民间的皇子,不仅有他生母留下的皇帝玉佩,还有圣上的赐名。据说是皇帝刚登基时赐给他生母的,但不知为何后来变了卦,不仅没将这对母子接回宫中,还暗中派人追杀,想彻底抹去那段在浙北留下的过往。
这其中必然大有文章,说不定可以以此要挟那皇帝,但柳相叶却将事按了下来,并不让林挚追究这个皇子的一切秘密。虽然林挚不知缘由,但二当家既然有自己的主意,他就也没再管了。
如此一来,起义有了名正言顺的由头,扶的同为贺姓天子,他们也不算篡位谋逆的乱臣贼子,不过是为了激浊扬清,扶真龙天子上位。
林挚长叹一口气,结果没想到,这场起义如此出师不利,无论那贺景廷活着还是死了,山火委实不是个大吉大利的开端。
正发愁着,远处传来车马之声,只见一队人马朝他们行来。林挚眯着眼看过去,先瞅见了为首的军师,赶紧迎了上去。
林挚一拍贺成烨的肩膀,“我就知道你没死!我就说嘛,军师如此精明的人怎么能叫场山火难为住!不过啊,我看着你上山,又见云霄上起了烟,可真是吓坏了。”
贺成烨笑笑,“我将山上的人都撤下来了,大当家放心。”
林挚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他还真不是操心着那个身份贵重的皇子,他是担心着自己这一群浔江派的弟兄,加上那云霄山上还有松云寺的和尚们。虽然他自己不信佛,但大火烧了佛堂寺庙,他心中还是惴惴不安地。
“话说,既然你带着人没出事,怎么现在才赶过来?我还派了好些人去救火,都说没见着你的人。”
贺成烨表情晦涩,“这事...说来话长。”
说完,林挚目光扫到贺成烨身后站着的人;身形纤细瘦弱的一个少年,明明面容昳丽,却低眉顺目地将头埋着,像是生怕被人注意到他,紧闭着双唇不言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