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琴央解下白绫,在所有欢呼雀跃的笑脸中,最先看到了舒王那双带着笑意望向她的眼睛。不知是被气氛感染还是怎得,待到反应过来,她发现自己的唇角也始终是勾着的。
今夜,这场为擎栾族举办的宴席,终于结束了。
*
草原的夜幕上挂着三三两两的星星,被夜色包裹着飘过的云朵遮掩住几颗,映照着宴席散场过后的一片残羹冷炙,宫人和仆役们在清扫宴席过后留下的杂物。
夜已经很深了,热闹过后,反倒衬得寂寥。
下人们脸上都带着困倦之色,边做着手头上的活边打盹,就听见一道沉稳的脚步声走近,抬头一看,正是擎栾族的小王子,几人赶紧打起精神来行礼。
“都起来吧。”
崇多有些不适应被宫里这群宫女太监郑重其事地跪拜,尴尬地挠了挠头。
“那个,今夜席上用来射箭的那几个稻草人在哪?”
小王子的中原话比他父亲赫函说的好,但宫人们还是以为自己听错了,都有些茫然。
崇多脸上一红,有些气恼道:“蠢死了,就是,就是皇后射箭用的那几个靶子!”
“哦哦哦...在...在放置干草的营帐边,马棚旁堆着。”虽不知这小王子要做什么,但主子们的心思不敢过问,宫人们赶紧答道。
崇多有些不自然地离开,自己摸去了营帐处。
草人果然都堆在那里,身上还插着白羽箭。崇多脸上一喜,蹲下身来把草人都翻过来排好。
他细细端详着;第一只草人的箭插在头上,箭身歪斜,可见那弓对她来说确实很难把握。第二只草人的箭插在红心旁,虽然没射中,但箭身几乎一半都隐没在稻草里,可见用了极大的力气。那把弓的弦上的很紧,拉弓虽费力,但箭离弦后的劲头也更猛,上阵杀敌甚至可以将人射穿。
崇多记得沈琴央第二箭都把草人射倒在了地上,心里想着她许是因为第一箭偏t了,所以第二箭便带了些脾气,不禁笑了起来,也许她的性格比看上去的更有趣些。
他从前就听父王说过,中原的那位皇后谋略无双,亦有过人胆识。
当年崇多的祖父不是没想过在贺成衍刚刚登基,根基不稳时发兵中原,趁其兵力都集合在京城,自西北长驱直入。
那时,就是这个皇后,年纪轻轻不知天高地厚似的,仅仅带了两千的兵马,就自己过来谈和。
最后还真被她谈拢了。
擎栾族答应了留守西北,继续作为番地封王进奉岁贡,保下了至今五年的和平。
崇多作为最小的王子,向来也不关心这种事,只记得当时几个哥哥不服,去祖父跟前闹过,最后都被打了回来。父亲当时心里也不平,但被祖父叫过去彻夜长谈,天亮回来以后,也认同了祖父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