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动被残酷地镇压了。蜂巢区被更严密的生化部队封锁,如同巨大的瘟疫坟墓。官方宣称这是由「境外势力煽动、不法分子主导」的暴乱,NV-23α疫情被描述为「可控范围内的局部波动」。「三日药限」政策,在短暂的舆情风波後,以「更加JiNg细化、差异化服务」的名义被再次强调执行。
沈心因「严重违反医疗管理规定、擅自挪用管制药品、散布不实信息」,被吊销医师执照,接受内部调查。圣玛利亚医院发热门诊,再也看不到她疲惫却坚定的身影。
一个飘着冰冷冻雨的深夜。城市边缘,一栋不起眼的旧公寓楼地下室。昏暗的灯光下,聚集着十几个人。有被解雇的护士小王,有在暴动中失去亲人的工人,有偷偷录音了卫生局内部会议的技术员,还有几位像沈心一样,因质疑政策而被边缘化的医生和科研人员。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廉价咖啡的味道,还有沈重得化不开的悲愤。
沈心站在一块简陋的白板前,上面贴满了照片和数据:张强病历上那口黑痰的照片;NV-23α狰狞的菌落形态和基因序列图;蜂巢区堆积的屍T;燃烧的隔离墙…旁边,是她手绘的一条时间轴,清晰地标注着每一次「三日药限」政策收紧的时间点,和紧随其後爆发的新型高耐药、高毒力毒株名称。
「他们封住了我的嘴,吊销了我的执照,想让我消失。」沈心的声音不高,却像淬火的钢,冰冷而坚y,「但他们封不住病毒进化的脚步,更封不住真相!」她指向白板上那条触目惊心的螺旋上升曲线,「NV-23α不是结束。只要三天的牢笼还在,NV-24、NV-25…它们就一定会来!而且会更狡猾,更致命!」
她拿起一个普通的U盘,举在灯光下。「这里面,是所有我能收集到的原始数据:患者的完整病历隐去身份、病毒实验室结果、药品消耗记录、Si亡病例的病理报告…还有,」她看向那个技术员,「王副局长那次会议的全部录音。这就是火种。」
她将U盘递给小王。「小王,你熟悉地下诊所的网络。老李,」她看向那个技术员,「你懂怎麽绕过监控。把这些东西,散出去。散到每一个还能上网的角落,散到天幕里面那些喝着红酒、看着虚假蓝天的人眼前!散到国外去!让全世界看看,这个完美优化的制度,是如何JiNg心培育着毁灭我们的怪物!」
「那你呢,沈医生?」小王紧紧攥着U盘,声音哽咽。
沈心望向窗外无边无际的、被城市霓虹映成暗红sE的Y冷雨幕,仿佛能穿透这厚重的帷幕,看到「天幕」之下那个虚假而坚固的世界。「我?」她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眼神却燃烧着绝不熄灭的火焰。「我去找陈明安教授当年留下的东西。他说过,他藏起了一份关於亚致Si剂量进化加速器的完整推演模型和…可能的破解方向。这或许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她裹紧旧大衣,拉低帽檐,推开门,走入冰冷刺骨的雨夜之中。身後,是微弱却不肯熄灭的灯火。而城市中心,「寰宇生命科技」大厦顶层的巨幅广告牌,正闪烁着「诺瓦欣-VI,JiNg准抗击新威胁,科学守护每一天!」的绚丽光芒。雨点打在屏幕上,蜿蜒流下,如同黑sE的眼泪。
远处,隐约又传来救护车凄厉的鸣笛,撕破沈寂的夜。新一轮筛选,已在无数个未能被三天药物治愈的躯壳里,悄然开始。进化的牢笼,锁链的碰撞声从未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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