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不敢在二人抵达山谷第一时间动手的狩猎者明显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堪堪挑中了蜕皮过程中撒琉喀最虚弱也是最最危机的关头。
“快跑,这玩意儿会要命的!”一时间,司霖的头脑轰地变成白茫茫一片。
他其实也遭受了电击,简单几个字像是在齿间磨出了血,但如果现在就和撒琉喀变成这只电鳗的盘中餐,他不想,也不甘。
然而事实情况远比人鱼设想的更加糟糕,蜕皮其间的撒琉喀浑身沾湿虚弱无比。只见人鱼尚未从遭遇大敌的恐惧中缓过神来,抬眼间却撞进一道更加森冷可怖的视线。
——撒琉喀不知道什时候低下头来,用某种足以让司霖冷彻全身的眼神死死凝视着他。
冥冥之中,司霖仿佛陷入某种梦魇一般的困境。
第六感告诉他,撒琉喀这种看自己如同向死物的眼神......分明和那只心怀不轨的电鳗无异!
无声的对峙在两人缄默的相视中展开,司霖面上惨白如纸,内心更是一片狼藉:
他一时间难以置信,这个上一秒口口声声询问自己是否还要他的少年,在最脆弱不堪的关键时间为什么鬼迷了心窍——这种眼神,酝酿着最真切的杀意!
撒琉喀看着他,声线有些不稳:“表哥,你怕什么?”
“我......你......”司霖手足无措地点头又摇头,最后难堪地咳嗽起来:“我没怕什么,只是那只电鳗越来越近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撒琉喀身上那股冷血动物独有的冷气再度倾泻而下。
下一秒,司霖视线一黑。
再度被一只湿冷的手掌捂住眼睛。
“我知道,”撒琉喀每说一句话就要喘口气,仿佛完成现在这些动作对他而言已经造成身体上超常的负荷。之所以挡住人鱼的眼睛只是因为那对浅栗色的瞳孔太过水润闪亮——他头一次发现自己也会害怕。
害怕自己舍不得下手。
眼前的漆黑让人鱼更加不安,但更迅速地,脖颈上一股被人用手指钳住的钝痛再度袭来。
如果此时的司霖仿若一张紧绷的弯弓,那现在,他那根依然拉扯到极限的弓弦铮地一声......彻底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