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这时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了，他面带微笑的也点了点头，看起来已经忘掉了刚才的纠结。他摆尾游开，然后又回头，散碎的鳞光反射在他的脸庞上，将美貌衬托得愈发超凡脱俗。
“我不会花费太多时间。”人鱼向方唐承诺：“你可以先吃点东西，我在石缝里为你准备了一点储备粮。”
“……好的。”方唐回答，他干巴巴地道：“谢谢，你真贴心。”
直白的夸奖似乎成功地让人鱼的心情好转了一些，他游走的动作看起来终于不那么沉重了。
这算什么事儿啊！方唐苦恼地想，再说一次，他没有过恋爱经历，也不知道该如何维系一段亲密关系，总而言之，他真的很不擅长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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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察言观色、不动声色地让人放下戒备，再从对方口中套出一些别人本不想说出口的话，并从话语里判断出对方的真实意图。
这种高端操作，在方唐看来是心理医生才能做得到的事。
他自己要是有这个本事，还至于在现代社会的大都市里当了将近三十年的童子鸡＋孤家寡人吗？
为什么！方唐苦闷地想，为什么他想躲的事，哪怕到了异世界都躲不掉？
这简直不讲道理，他本来应该为自己找到了解决岸上怪物的方法而高兴的，现在他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了！
方唐索然无味地调动水流，让它们将自己送到人鱼说的位置，这感觉像提前坐上了电动轮椅。
他从缝里摸出了一个海草网兜，这个网兜绝对是纯手工制品，但一点也不精致，网眼大小不一，只是勉强拦住了小鱼们逃生的路。
看来人鱼并不擅长做手工活，方唐想，随即他又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非常无趣。
这太强鱼所难了，每个种族都有他们本身擅长和不擅长的事，他怎么能希望人鱼跟他原本世界里的人类一模一样呢？
他试着解开那些结，但人鱼大概是为了让它更耐用，所以全部系成了结实的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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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这下好了，他虽然只是因为不想辜负人鱼的好意，要象征性地取一条鱼出来尝尝，现在却必须要破坏网兜了。
兜里的小鱼花纹外形不尽相同，大部分都是方唐从未见过的，方唐本来应该更小心一点的，但他却下意识地认为，人鱼应该不会把有毒的鱼装到兜子里拿来送给他。
这些鱼并不懂得怕人，好奇心比较重的还会围着他的手指转圈，时不时地用硬唇撞一下他的手。
方唐被手上触感打断了沉思，他轻轻松松就扯断了组成网兜的一根“线”，然后意外降临了。
他从里面捞出一条鱼后，破口被撑大了，几条鱼跟着逃了出来。
方唐：！
他连忙用空闲的手将它们驱逐、赶回网兜，但它们灵活的躲开了他的手，其中有两三个格外幸运的家伙，瞅准了机会，成功地逃之夭夭了。
方唐这才想起来自己新学了控水的本事，然后手忙脚乱地将还在附近的倒霉蛋强制压回网兜里。
等他忙完一看，原本鼓鼓囊囊的网兜已经空了一半，只剩下十来条小鱼了。
他闯祸了，方唐想，他当然可以告诉人鱼，消失的鱼都是被他吃掉的，但这显然也不是个瞒得住谁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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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他怎么可能一口气吃掉那么多东西？
让方唐更郁闷的是，他其实一点也不饿。
他睡了五天，身体没有任何不适，这是好事吗？大概是的。
经过了“发芽期”，他的肉体已经变得有点脱离人类的极限范畴了。
因此他不免产生了联想，也许有一天，他会不再需要进食和睡眠。甚至，心脏也不会继续搏动了。
然后就是无法感受到冷和热，到那一步，人世间的痛苦与快乐大概率也会随之而去吧？
到了那时，这还算是一件好事吗？
准确来说，那他还算“活着”吗？
剥离了这些，即便生命还在本能、无止尽地延续，可对方唐这个人来说，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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