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唐双眼紧闭，没有意识，乌黑的发丝缓缓地飘摇。
黑尾喜欢黑色，也喜欢将自己铭刻打入种子里的成就感，虽然这颗种子年幼又弱小，但他自信只要本身足够强大，即便没有种子的加持，他也能抵御住外界的袭击。
这“袭击”说的可不是岸上那些东西，而是一种更接近规则的力量。
他用充满力量的手爪摸了摸方唐的脸，想：小家伙、小东西，磕磕绊绊的，脆弱敏感的，像初生的人鱼幼崽，又像海草的嫩叶片，让我来保护你，使你安全无虞地成长。
他想完，满心怜爱的收回手，然后看到了一双睁开的眼睛。
黑尾：“！”
他松弛地随着水流摇动的尾巴不晃了，虽然没有任何语言和表情可以证实，但他确实感到了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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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怎么回事？黑尾困惑不解，他为什么会紧张？方唐又不是凶悍的雌人鱼……
但是，但是小种子怎么醒得这么快？他还以为对方能软绵绵地在他怀里多待几天。
不是说黑尾希望对方一直就这么睡下去，可是，至少也要睡个两三天吧？
黑尾郁闷地看方唐从自己身上起来，艰难地挪动到一边，忍不住伸手想帮方唐一把。
“谢谢，但我自己能行。”方唐客气地阻止了他，用食指在海水里画了个符号。
黑尾认出他画的是沟通海水的咒语，虽然那是无法直接与海洋直接沟通的人鱼宝宝用的简单咒语。
但是，黑尾就是觉得方唐画得很好！他忍不住将目光停留在方唐灵活的五指上。
啊，可爱。
他突兀地产生了把它们含在嘴里慢慢舔舐的想法。
这个想法诞生的如此不合时宜，他却要花费很大的力气压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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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因此他并没有留意到方唐已经悄无声息地用气泡隔开了自己。和他已经无法像先前那样清晰地听到方唐的心声这个变化。
《合集1》里也不完全是些无用的东西，方唐没有白被爆菊。学以致用才是最屌的！
方唐面不改色地想。
接下来，就是他期待已久的复仇了！
《基督山伯爵》告诉大家，要用敌人的弱点击败敌人。
黑尾的弱点毫无疑问是好色，不准怀疑——方唐的腰直到现在，还在不由自主地打颤呢，还有受灾严重的后穴……
靠，不能想了，再想就要忍不住露出仇恨的眼神了。
方唐肃清杂念，回想自己为公司谈下重要订单时的情景，镇定，方唐，你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拿出你商谈的气魄来。
他露出一个礼貌而矜持的笑容，仿佛不经意间发现了黑尾的目光，有点害羞似的道：“这是从你的传承里学到的法术，我用得不太好……”
“你做的很好！”黑尾遇上了意料之外的友好开头，他惊喜交加，感觉像是撞进了最软的沙堆里，整条鱼都轻飘飘，找不到落脚点，他连声道：“非常好，比我见过的任何初学者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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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说要，黑尾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大，为了避免吓到种子，他立刻收敛了几分激动，又为了建立一个好印象，他将坐姿调整了一下，显得身姿更优雅，更是蓄意地衬托着自己显眼的胸、腹部肌肉和马甲线。
遇上对手了！方唐想，他心里一凛，也稍稍地调整了坐姿。但是不管怎么坐，肌肉都不会自己凭空多长出两块来的。
那没关系，诱惑力不足，亲和力来凑。方唐这么想着，摆出了更真实的笑容。
这个笑容很具有迷惑性，它让人鱼以为自己平安度过了危险期，放松了下来。人鱼一边窃喜，一边煽动着梦幻的大尾巴贴近方唐，他急不可待地询问对方：“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可以来问我，我很愿意教导你。”
“有的。”方唐顺水推舟、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丝不解，他稍稍皱起了眉心，仿佛真的有事让他十分纳闷。
“是什么？”人鱼急切地围着他，张开双臂，像个想要亲自上阵、手把手引导学生的敬业老师一样。
然后，他的神情就停在了“还有这种好事？”和“快打我一拳让我清醒清醒”的状态下，随后慢慢地转变成了“大事不妙”和“吃痛”。
因为方唐真的给了他一拳，这一拳挥得很用力，是方唐目前能打出来的“最强击”。然而真正让黑尾感觉“不妙”的，是方唐脸上那朦胧的如同鱼饵般的笑容已经消失了，不仅如此，他眼角眉梢都往外溢散着让鱼通体发寒的黑气。
是杀气！人鱼的本能在颤栗，他不知道“秋后算账”这个词，因此便无法预料到眼前的场景，也错失了主动认错的机会。
“我……呃……”他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让气氛好转一点，啊，如果知道会这样，他至少会去抓几条鱼讨好方唐。唉，种子情绪变化之大，难琢磨的程度，竟然不逊于雌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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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方唐一挑眉，仿佛能看透鱼心般地道：“或许你还觉得冤枉、委屈，认为我反复无常、不可理喻？”
“是……”人鱼忍不住向后退了半步，拼命摆手，语无伦次道：“呃……不是！”
他神情慌张，语气虚弱，一副无力为自己辩解的楚楚可怜模样。
要是换个人，看到此情此景，恐怕就不忍心继续苛责人鱼了，但方唐深吸一口气，怒火还在持续上涨。
而他生气是有原因的。
“我想把我从传承记忆里学到第一件好东西分享给你——”方唐咧开嘴，他这是气极反笑了。
这笑容却让黑尾一颗慌乱如麻的心跳得更快了，人鱼几乎能看到他齿间反射的森森冷光和接下来如同具现成一个个小利剑般的词语。
“……那、就、是，传授传承记忆，根本不需要交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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