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忙脚乱地拿出了伤药,正要上药时白逸思想起来柳淳熙的伤口还没清洗,她又立马放下药瓶 ,转身就要离开屋子。
柳淳熙喊了她一声,但没有得到回应,不知是没有听见还是怎么的。
白逸思刚一脚踏出房门,就差点和端着一盆热水的流芸相撞,热水将她的衣摆粘湿了些,冷风扑面而来,她这才稍微清醒。
盆中的水不烫,流芸便没管,径直走了进去,白逸思在她身后突然道:“帮殿下处理好伤口,哈啊…我去…冷静冷静。”
看着白逸思离去的背影,柳淳熙心中懊悔,她不该这样逼她的…
流芸一边包扎着伤口,一边嘟嚷着:“殿下,就算皇上会派太医过来,但也没必要刺这么深吧?还刺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柳淳熙的额头疼痛,扶额道:“不危险一点,又怎么让父皇愧疚?”
流芸叹息一声,没再多话,等处理完毕后,她偏头道:“殿下,要不要…属下去看看流丝?”
柳淳熙望向门外,外面正下着皑皑大雪。
良久,她摇了摇头:“不必,你去休息吧。”
她心中没底,明明方才都还笃定白逸思不会离开她,但现在她又忍不住想象白逸思离开的样子。
好奇怪…
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患得患失了?
柳淳熙按压了一下伤口,用疼痛抑制住想要去找白逸思的冲动。
可她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归人。
夜深人静之时,柳淳熙脱下衣裳上了床,后又放下了床帘,但始终没有熄灭蜡烛。
烛火将屋内照得通明,哪怕拉下了床帘,依旧有着丝丝光亮透了进来,柳淳熙睡得并不安稳。
迷迷糊糊之时,她忽然感觉到自己身旁的床位塌陷了些,柳淳熙猛地睁开眼,眼前的白逸思显得不太真实。
她伸手摸上白逸思的脸颊,温度出乎意料的温暖,也许白逸思没待在风雪之中,柳淳熙放下心来。
但其实白逸思早就进了房间,等自己被屋内的温度熏热后才走了过来,而柳淳熙因为被刺了一剑,又流了许多血,脑袋昏沉,因此没有听见白逸思进来的声响。
白逸思蹭了蹭柳淳熙的手掌,随后压住这人的右肩,让她平躺下去。
随后白逸思翻身上床,之前几次她一直睡在外边,因为她不喜欢里面受缚的感觉。
其实柳淳熙也不喜欢睡在里面,但白逸思只要抱着她说几句好话,柳淳熙就会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白逸思总能心满意足。
但这次她主动躺进了里面,因为怕碰到柳淳熙左边的伤口。
白逸思的脸色已经不再苍白,但双眸依旧透露着小心翼翼,见到这一幕柳淳熙的心脏刺痛起来。
高傲不可一世的她头一次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柳淳熙侧过身子,额头与白逸思相贴,道歉道:“抱歉,这次是我不对,我…不会再那样做了。”
“若是我没有猜错,明日一起来接我们的人中会有一位太医来察看我的伤势,又或者会在回京后传人来察看。”
“此次回京是得于一个突然的机会,我不能放弃这个机会,我要让父皇心生愧疚,所以…我必须受很严重的伤。”
“不会有下次了。”白逸思突然开口,嗓音沙哑。
柳淳熙以为是在让她保证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于是她连忙点头道:“嗯,我保证日后不会再这样做了。”
已经足够了,白逸思回来便足以说明她的计划成功了。
她的确留下了白逸思。
白逸思闻言却摇了摇头,她直视着柳淳熙的双眼,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不会再让你陷入这种处境。”
“我会用我的性命保护你,让你不再受到一丝伤害。”
“我也不会离开你,无论发生什么。”
白逸思身中两种奇毒,只剩下十年时间,虽说她从不畏惧死亡,但如今的她敢于直面死亡。
在寻找解药这件事上,她不再觉得无所谓。
她会解开自己身体里的毒,会陪着柳淳熙经历千难万阻。
若说过去的白逸思只因兴趣而想在柳淳熙身后助她一臂之力,那么现在的白逸思只想与柳淳熙携手并肩,为此她能舍弃一切。
她不会让柳淳熙变成洛瑶那副模样。
自由惯了的鸟儿终是给自己套上了镣铐。
柳淳熙的眼眶不禁湿润,她从未想过会从白逸思这里得到如此重的承诺。
但既然给了,那便不要收走。
上天欠她的承诺实在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