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轱辘的声音并着风呼声一齐灌入耳帘,齐漾低头勾唇逗玩那只灵活的鹰。 通体黑得发亮,一双鹰眼不停的打量,好奇周围的一切,爪子尖利无比,却温顺被她逗着,驯养的很好。 “采薇姐姐,我们搬出慈安宫,回潇湘阁吧。” 采薇先是心口一紧,非常吃惊,随即开口问她,“殿下……怎么突然想到回去?” 齐漾掀开鸟笼,那鹰就乖顺扑到她肩头上,她伸手抚摸它的羽毛。 “我想回去了。” 孔嬷嬷也听到了这几句话,“殿下,下轿了。” “走吧。” 采薇赶紧扶着她下轿,思绪如潮,起伏不定。 见齐漾也不再开口,孔嬷嬷弓着身子过来,仔细斟酌后开口。 “若是此刻去请示陛下,会不会太晚了。” 发丝垂下眼帘,侧目有人前来。 “参见公主。” 小禄子看样子已经等了许多时候了,见到她,立刻马不停蹄凑上去。 “公公起来吧。”柔柔抬手。 “陛下说,如今太后娘娘病中,不能照顾公主殿下,劳烦殿下这两日移驾潇湘阁居住,待太后娘娘身子好些了再搬回来。” 孔嬷嬷和采薇对视一眼,问,“不知太后娘娘生了什么病?可还严重?” 小禄子讪讪笑,不多言。 “是。今夜我就搬走,还请陛下放心。”福身柔眉,“我从侧门出去,不会打扰到太后休息的。” 小禄子见她懂了意思,也就不再多言,回礼作揖,转身走了。 “殿下怎么知道陛下让我们搬走呀?仅仅是因为太后娘娘病中?” 孔嬷嬷扯了一下采薇,嗔她一眼。 “那我们快些回去。” “嗯。” 齐漾打开笼子,鹰很听话得就飞进去了,对着二人点点头,亲自提着东西进去。 路上她想了很多,有开心的,也有不开心的。太后待她那般好,如今她生病,不能侍奉左右,还被支走,放在谁身上都会难受。 更何况是她。 “我东西不多,你们二人搬得时候声音小一点,不要吵到太后。” 说这话的时候,她面上异常平静,似乎在诉说一件平常的小事。 搬完已到子时,月皎如玉,高悬枝头。她又进明玉殿环视一周,吹灭蜡烛,恋恋不舍拉上门,却见揽华殿还点着灯火。 “妘姐姐,太后娘娘睡得可还安稳?” 她搬走这件事,慈安宫上下皆知,妘竹也是万分不舍,但大家对太后都缄口不言,生怕让岑枝加重病情。 “张御医的药吃下去,屋内点上了安神香,公主放心吧。”妘竹也十分心疼她,递给她一个装满东西的匣子。 “谢谢妘姐姐,我也有离别礼物,喏。”送了她一个精致的银发簪。 “路上看到适合你,就买了,别客气。” 妘竹颤颤巍巍收下,摸了又摸,亲自簪上。 “好啦好啦,我真的要走了。明早的药我去煎了,喝的时候应该不烫了。” “这些是我在香满楼买的蜜饯果脯,你也一并转交给太后,吃药怕苦,我知道的。” 妘竹收下之后,依依送走她。 夜深 岑枝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湿透寝衣,便再也睡不着,浑浑噩噩穿上鞋,匆匆打开窗户。 漾儿应当是歇下了,她便也放心了。 妘竹听到动静,一直立在门口,直到书本落地,她才着急忙慌进来,给她盖上毯子。 又是半夜看话本,她轻轻吹灭一旁的烛台,合上书,放到桌案上,又不放心关上了窗。 岑枝她,趴着睡着了。 一手撑着额,发丝倾斜肩头,长睫微颤,书本歇落,宁静美好。朦朦月光撒进来,透过窗户纸,留束束晕染,尽显慵懒。 微弱的呼吸声,紧张又难捱地伸手,帮她挽起鬓边的发丝在耳后,目光停留,灼灼抚上她黛如远山。 食指点上她唇瓣,残留软香。 梦中 “恭喜林将军喜结良缘。”女子默默开口,忍不住伸手想拉他的衣袖,紧攥手心,“总而言之,我只能说恭喜,旁的,倒也没有了。” 男子转身,目光缱绻,心跳定格,二人都没有迈近步子,“那信你看了吗?” “嗯。” “我们之间,一直是解不开的缘。” 女子说着就背过身,让人看不见面容神情,沉入心底。 “你呢?你也能轻松放下我们的过去吗?中秋一瞥,误终身的是你也是我,不是吗?”男子语气不稳,急切需要一个答案,上前站在她面前,手却迟迟没有伸出。 她有些动摇,“放不下也不能解开的,是孽缘,是上天的惩罚,我受了。” 话那么沉重,背负太多,该结尾了。 男子道,“我是孽缘,你不是。” 倏尔,女子抬眸与他对视,男子展露笑颜,似乎放下所有,此刻就是最好的圆满。 “敬我们相识相知一场。”男子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吻在她眉眼, “你是我的,至少现在是。”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妘竹见她划下泪痕,上前用袖口带走,叹了口气。 我不甘心,我的小枝儿,可惜你这一绺细枝,如何承住我的念想。 今晨,齐贞上完早朝就开始咳嗽个不停,面色难看,现在还在宣政殿看奏折,真是要了命了。 “陛下,要不要宣太医来瞧瞧?”他上前倒了一盏茶,关切。 “咳咳咳……不……不用。” 见他拒绝,小禄子又开口,“太后娘娘今晨来找过陛下……” 齐贞放下折子,若有所思,愠怒。 “为何不报?” 小禄子摇摇头,解释起来,“太后娘娘说不用打扰您,现下应该在御花园。” 岑枝今早确实来找过,齐贞那时候刚下朝,在宣政殿打着瞌睡,不时还咳嗽两声。 “冰糖雪梨汤,润肺的,陛下日理万机,不必通传了。” 带着妘竹转而往御花园假山方向去了。 “冰糖雪梨汤也是太后送来的?” 小禄子,“是呀,陛下忘了,您当时迷迷糊糊的喝了小半盅,说味道熟悉。” “摆驾御花园。” 御花园 妘竹拿着竹杆子,蹦蹦跳跳打上面的石榴。岑枝手上拿着一半石榴,指间捏着鲜艳夺目的石榴籽,膝上一把蕉叶式漆红灵犀琴。 她坐在假山旁,前头是一大棵石榴树,绿意矗立,枝繁叶茂,枝条弯成喜人的弧度,坠着石榴。 此刻的阳光,刚好被遮得稀碎。 浅紫色金丝蝶纹勾边鸢尾大袖长裙,腰间戴着冰花芙蓉玉佩,腕上青玉缠花手镯。 双手慢慢附上,垂下眼眸,长睫遮光,抚动琴弦。 余音流转,汩汩而出,青如天籁,旷似远山。 玉指回旋若飞雪,琴音袅袅归故里。 妘竹擦擦汗,停在她面前观赏,双目浑圆,钦佩欣慰。 等岑枝停下来,妘竹把竹篮子放在她身旁,高兴的叽叽喳喳。 “娘娘好久没弹过了,今日怎么突然有兴致?” “即兴而作。”一指戳她的额心,笑道,“这么些,做成果酱还要等些日子才能吃……” 妘竹开心的眯眼,随后捧起一个硕大的石榴,对着她。 “奴婢的脸都快和石榴一样红了。” 岑枝果然瞄到她脸上的红晕,伸手给她擦擦汗,叮嘱一句。 “你帮哀家拿着琴,在这歇会儿。” 妘竹立刻抱住琴,眉头稍紧,撇嘴思量,“娘娘去干什么?” “等下就知道了。”拿过石榴树下的云梯,架在假山后。 说完就把袖子撸到胳膊肘,换上一副与从前截然不同的镇定感。慢慢爬到云梯上,骄傲抬眉,妘竹震惊的说不出话,似乎压根没想到她想要上墙去。 “娘娘你小心些!”急得围着假山转。 岑枝,“今天一试,原来没忘记呀。” 妘竹一头雾水,只知道她没事就喜欢看话本子,没想到她还特意学了这些。 “娘娘,您小心点,这里可不安全。” “无碍无碍,哀家心里有数,不必着急。” 抱着琴跟在她身下跑的飞快,急的面色绯红,呼气声萦绕不散。 岑枝也懒得管这些了,上都上来了,她忍了一辈子,再不豁出去,她那副身子骨,就真的没机会了。 不多时,确实添了几分力不从心。方才跃上那一瞬,脚下悬空,好不习惯。 爬墙的功夫,是跟着赵二偷师学的,记得赵大人打他,赵二就爬到树上,死也不下来。 爹爹常说,她一个女孩子,老是趴在墙头,多不像话。 学的时候,她偷偷摸摸的,谁也没瞧见过。 她能感觉到高处不胜寒,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自由,离大地远一分,就离天穹近一寸,雀跃飞快跃上各种各样的屋檐,不舍得停下来。 妘竹的叫唤声音越来越远,她望到一行人正往御花园去,是齐贞。 她居然起了逗逗他的心思,一个不成文的想法萌生。 不知道几人交谈了什么,齐贞沉默了一会儿,让几人分头去找。 “去哪?”男子清冽的声音乍然响起,岑枝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和他对视。喜欢淇水商商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淇水商商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