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卷宗到了!」赵铁柱压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急促。
沈疏影收回手,眼神瞬间恢复清明锐利,起身走向外间。
三份卷宗摊开在桌上,墨迹尚新,显然是刚刚誊抄汇总而来。油灯的光芒跳跃,映照着纸页上冰冷的记录。
她先拿起最早的那份——杨柳镇刘老实家案卷。
「…失婴刘狗儿,生於壬寅年七月初三卯时…父刘老实,佃农;母刘王氏…接生稳婆…」沈疏影的目光在“稳婆”二字上停顿,指尖划过那个名字:「孙三娘,本地人,居杨柳镇东头…」
案发时间:七月十七,亥时至子时。案卷记载简单,现场无挣扎痕迹,门栓完好。乡邻口供杂乱,多指向流窜拍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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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唯一稍显突兀的记录是,有邻家孩童称,案发前两日,曾见一衣衫褴褛、拄着木棍的老妪在刘家附近转悠,口齿不清地哼着古怪的童谣,但无人识得此妪。
第二份,李家庄李木匠家。
「失婴李宝儿,生於壬寅年七月十一午时…父李大有,木匠;母周氏…接生稳婆…」沈疏影的指尖点在名字上:「孙三娘。」
又是她!
案发时间:七月二十四,戌时至亥时。现场同样乾净,门窗无损。李家隔壁的猎户称,案发当夜,曾闻到一GU极淡的、类似艾草燃烧又夹杂着腥甜的怪味,但很快被夜风吹散。
同样有孩童提到,案发前数日,有拄拐老妪在村口老槐树下徘徊,哼着不成调的歌谣。
第三份,张员外府。
失婴张天佑,生於壬寅年八月初一辰时。接生稳婆…沈疏影的目光下移,落在一个陌生的名字上:「吴氏,城西‘济慈堂’坐堂稳婆。」
不是孙三娘?沈疏影眉头微蹙。她迅速翻看张府的口供记录。昨夜值守後院的两个粗使婆子提到,约莫在子时初案发时间推断,她们似乎听到後花园方向传来几声短促的、类似夜枭的啼叫,但当时以为是风声或野猫,并未在意。
此外,张府管家回忆,案发前两日,曾有一跛足的老乞婆在府邸後巷捡拾烂菜叶,哼着含混不清的小曲,被门房驱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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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孙三娘、吴氏。
拄拐/跛足老妪。
古怪童谣/不成调歌谣/含混小曲。
杨柳镇的艾草腥甜怪味?张府的夜枭啼叫?
线索碎片如同散落的珠子,在沈疏影脑海中飞速碰撞。稳婆!
两起乡镇案子的接生者都是那个孙三娘!而张府虽换了稳婆,但案发前後,都出现了行为怪异、哼唱古怪的老妪身影!这绝非巧合!
她猛地想起张府管家口供中那句“哼着含混不清的小曲”。她立刻提笔,在纸上写下:
「老槐树,槐树洞,洞里住着白胖娃。娘不找,爹不疼,婆婆带他吃糖瓜…」
这是她幼时在江南某地听过的、带着诡异sE彩的童谣残句!难道…那老妪哼的,是这个?!
一GU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上。如果凶手利用童谣作为心理暗示或踩点标记,那麽其目标选择,是否也与此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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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她迅速翻开三份卷宗,目光SiSi锁定三个失踪婴儿的生辰:
刘狗儿:七月初三,卯时兔时。
李宝儿:七月十一,午时马时。
张天佑:八月初一,辰时龙时。
卯兔、午马、辰龙…
沈疏影的指尖划过这三个生肖时辰,脑海中彷佛有电光闪过!这绝非随机!凶手在按照某种特定的、与生辰相关的序列在选择目标!
下一个…会是什麽?
她迅速翻阅桌上的h历,目光扫向接下来的日子。八月初八,戊申日…申猴!
一GU强烈的预感攫住了她!如果凶手的目标序列是卯兔、午马、辰龙、申猴…那麽下一个作案时间,极可能就是八月初八!而目标,很可能是申时猴时出生的男婴!
「赵捕头!」沈疏影霍然起身,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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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卑职在!」赵铁柱一直守在门外,闻声立刻推门而入。
「立刻查明!」沈疏影语速极快,「全县范围内,尤其是县城之中,八月初八前後三日内出生,且生辰八字中带‘申’猴的男婴,共有多少户?家住何处?接生稳婆是谁?今日之内,必须拿到名录!」
「同时,」她目光锐利如刀,「着便衣好手,秘密盯住城西‘济慈堂’的坐堂稳婆吴氏,以及杨柳镇的稳婆孙三娘!一举一动,皆需记录!若有异动,立刻拿下!但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还有,」沈疏影拿起笔,迅速将记忆中那句童谣写下,递给赵铁柱,「将此童谣,暗中传给可靠之人,去张府後巷、李家庄老槐树、杨柳镇刘家附近,找那些可能见过老妪的孩童辨认!看她们哼唱的是否是此调!」
赵铁柱接过纸条,看着上面那诡异的歌词,心头巨震!他瞬间明白了沈疏影的推断,一GU寒意直冲头顶!凶手竟用童谣踩点,按生辰盗婴?!这已不是简单的拐卖,而是有预谋、有仪式感的连环犯罪!
「卑职明白!这就去办!」赵铁柱声音发紧,转身如风般冲了出去。时间,从未如此紧迫!
沈疏影坐回椅中,指尖冰凉。她看向内室的方向。顾砚清依旧沉睡,呼x1微弱而平稳。窗外,夕yAn沉落,暮sE四合,如同巨大的Y影,笼罩了整个青yAn县城。
那枚染血的铜钱,那诡异的童谣,那隐藏在稳婆身份下的Y影,以及即将到来的八月初八…如同一张JiNg心编织的巨网,正缓缓收紧。
她能赶在下一声婴啼消失之前,撕开这夜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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