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弦的烈焰真力在心灯海潮中,竟是无声无息地消散下去,与此同时,龙鳞发出禹州之声:“很好!这就是万法归寂!”
斛律光心神一岔,心灯光芒消失无踪,项弦手中的烈火再次暴涨,横推而去,萧琨见情况不对,及时出手,水灵之力与火焰碰撞,轰然化作白茫茫的水汽,笼罩了整个驱魔司。
斛律光背上全是汗水,全身湿淋淋的,躬身不住喘气。项弦上去拍拍他,说:“了不起啊!”
仅半年时间,一介凡人,已到了这般境界,虽有明师所授,却依旧极不容易。
“歇会儿,”乌英纵说,“累了罢。”
潮生:“干得好啊!你把万花诀也用出来了,当初我可是朝长戈学了好久呢!”
斛律光点点头,回往室内去洗澡休息。
“咱们也来练两招?”萧琨站在白茫茫的雾里说道。
项弦一笑,摆好架势,等待萧琨靠近。萧琨不闻回应,往迷雾中走了几步,项弦突然从旁出现,搂住了他的腰,来了一招江南孩童常玩的“抱摔”。
萧琨在空中侧身旋转,顺着项弦的架势来了个空翻,稳稳落地,一式错腿,别住项弦的膝弯,使柔力搬拦,将他仰天绊在自己身前,左手摁住他的胸膛。项弦哈哈大笑,顺势拿住萧琨的腰身。
两人起初还拳来脚往,到得后面,竟将武学招数扔到一旁,抱在一起都想摁住对方,仿佛争夺着某种心照不宣的主动权。扭了片刻,雾气尽散,萧琨最先说:“不玩了。”说着摸了把项弦的脸,推开他,转身入内。
项弦却不死心,跟在后面要偷袭,进厅堂时骤然出手,萧琨头也不回,侧身一招架住,又开始扭打。项弦成功地将萧琨按在了正榻上,低头要亲,那一刻彼此都是心中一动,扭打变亲热,吻了几下后项弦开始揉搓他。
“技不如人,就要认输。”项弦打趣道。
“这是在让你!”萧琨正色道,听得侧厢响动,忙顶着项弦胸膛,让他起来,免得被撞见。
项弦又在萧琨侧脸上吻了下,到屏风后宽衣解带,除了外袍。只见乌英纵带着被褥过来,说:“老爷与萧大人,夜间只能睡厅了。”
萧琨答道:“不碍事,正好盯着罗盘动静。睡进去点儿。”
乌英纵简单铺过床,两人便在正厅内暂且和衣睡下。
项弦说:“不如家里舒服,凑合着罢。”
“外头不设结界,这么多年里,居然没人来占驱魔司。”萧琨也觉十分诧异。
项弦倚在榻前,说:“因为常说洛阳驱魔司闹鬼。”
自从陈安死后,这里已近四十年未曾住过人了。即使城中难民满地,也无人敢前来占大宅,全因司中闹鬼的传闻,仿佛洛阳司使过了四十年还在四处徘徊,叹息大宋的命运。
陈安若未去投胎,萧琨倒是想与他见一面聊聊。
是夜,大伙儿各自安静睡下,偏厢内仍不时传来斛律光拨动五弦琵琶时断断续续的声响,在学一首新曲子。
翌日清晨,萧琨侧身,抱住了项弦,项弦则摊开手脚,睡得正香。外头传来潮生之声,萧琨睡得浅,便坐起,朝院中说:“进来罢。”
乌英纵进来摆早饭。不多时,项弦也醒了,罗盘依旧没有动静。
早饭时,萧琨说:“昨夜我仔细想过,既然来了,坐等终究不是办法,还需主动调查。”
“又兵分两路?”项弦问。
上一次他们在洞庭湖兵分两路,与穆天子阵营陷入了近乎两败俱伤的结果,想到要分头,项弦多少有点不安。
“咱俩一起。”萧琨说,“问我的族人,近日有什么动向。带上斛律光。”
宝音说:“我们也出去转转罢,青山?”
牧青山“嗯”了声,百无聊赖地起身。
甄岳说:“我去官府探探口风。”
项弦将应声虫交给乌英纵。潮生说:“你们千万当心。”
萧琨与项弦带着斛律光出门往城北,宝音则与牧青山去城东。
然而就在他们刚离开洛阳驱魔司没多久,乌英纵正收拾时,潮生忽然道:“老乌!你看?它动了吗?是在动吗?”
乌英纵马上快步进厅,只见振魔罗盘上,句芒的树枝缓慢转动,继而缓慢指向城北。
第71章 浮屠
项弦与萧琨离开驱魔司,沿道路走向城北。
今日他们俱全副武装,带上了所有的法宝,毕竟不知道何时就会碰到魔人,开启一场漫长又剧烈的混战。众人养精蓄锐后,此刻精神高度紧张。
他们望向数十丈高的通天塔,民夫犹如蚁群般上上下下,四处俱是搬运滚木与巨石的辽人,他们承担了最艰苦困难的工作。
辽语此起彼伏,互相呼喊。塔后堆放着建筑废料,乃是先前重建被清出的、地宫废墟中的古物。有价值的器皿早已被官员们或瓜分一空,或送到开封献给道君皇帝,留下的俱是废石断木,依稀能见唐、周时的绘漆纹路。
项弦看见了查宁。
查宁正在脚手架上连接滑轮,吊起圆木,以充当第五层的横梁所用。诸多少年身手敏捷,攀上爬下,打绳结,调整铁钩,又有人在铺五层的地板。
通天塔下则聚集着数十名辽人,等待号令,一起拖动滑轮后的绳缆,将圆木吊上。
斛律光看见这巨大建筑时十分震惊,毕竟在西域从未见过这么高的塔楼。
“这叫通天浮屠,”项弦说,“曾是神龙皇帝所修建。”
萧琨道:“我在司中古籍内读到过,当初建通天塔时,地宫中便有一地脉井,咱们进去看看?”
项弦心中一动:“早该想到是这里,若有地脉节点,魔人一定通过塔底地脉井与天魔宫进行传送。”
“世间地脉井出口多了去了,”萧琨说,“没有振魔罗盘指向,无法确认这是出口,眼下也不一定,万一在龙门峡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