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剑穗在火光中突然绷直。 香囊裂开的刹那,七百只蚕尸体倾泻而出。 裴衍之的皂靴碾碎蚕尸:"沈大人这是要我们看着桑农们的将蚕的尸体保存,暗示我们普通这蚕一样,吐完丝之后,就要扔掉?” 沈知意蘸着墨汁在素帛上疾书,没有在意阿兄与他人的说话。 "云姨教我养过这种蚕。" "要精心喂养,不然会出现质量问题,这些都是上好的丝绸,也是刺绣最好的东西。" 沈砚的剑尖挑起半幅未燃尽的绣片。 所有的图案,都是绣娘们一针一线绣出来,如果知晓其中的关键,懂得其中的暗语,那么这一定是传递信息的最佳途径。 难到父亲,沈砚不由的明白了一些东西。 绣庄后院的古桑突然拦腰折断。沈砚避开倒下的树干时,树心滚出的陶罐令他瞳孔骤缩。 "令尊当真妙算。你我刚到,树也倒下了,看来,这是要告诉我们什么" 裴衍之劈开陶罐。 "云缕绣庄每死一个绣娘,都要放一个这。" "阿兄看这三支。" 她抽出中间发黑的银针。 "去年大牢死了三个绣娘。" 针身上的刻痕在阳光下扭曲。 裴衍之的刀鞘突然击碎东窗。 闯入的晨风卷起满地蚕尸。 "今日申时三刻。" 沈知意染血的裙裾扫过金珠。 "他们在蚕神庙交接最后一批赃银。" 蚕神庙的铜钟在东南方向响起。 裴衍之的冷笑混着织机余烬的噼啪声:"沈小姐可知,令尊当年为何独留云缕绣庄不烧?" “不知道,这些跟小女子以及家父,好像不怎么相关” 沈知意的银剑突然抵住他咽喉:"陆大人和你,属于那个阵营呢。" "阿兄可还记得..." 沈知意突然开口问道。 沈砚的剑穗突然坠地。 染池底部传来机械转动的闷响。 裴衍之突然撞向西南角的织梭架,七百枚银梭如暴雨般射向沈知意。 沈砚挥剑格挡的刹那,银梭突然在空中转折,钉入墙面拼出蚕神庙的暗道机关图。 "令尊当真好无情。" 裴衍之抹去嘴角血渍。 "用亲女儿来当诱饵..." 他忽然扯开左袖,臂上陈年箭疤在晨曦里扭曲成桑枝图案:"那年倭乱,沈小姐真当是意外?" 沈知意看着这一切,后退了几步。 飞溅的磁石吸住满地银梭。 沈砚的剑锋劈开水面时,染色的水裹着铜箔浮起。 沈知意突然将染色的素帛抛向半空。 七百匹绣品在晨光中交错成巨网。 蚕神庙的钟声再次响起时,绣庄朱门轰然洞开。 晨光里黑压压的禁军阵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蚕神庙的铜铃在风中碎成三声。 沈知意袖中滑出半枚玉蚕。 檐角惊飞的灰雀撞碎晨光 "严尚书好急的性子。" 沈砚剑尖挑起最近那匹素帛。 "工部与琉球往来的暗账,倒比蚕神庙的晨钟响得准时。" 新任尚书指节泛白,手紧紧握住玉佩边缘。 沈知意垂眸看着青这一切看着外面的严府的人。 突然想起去年腊月,云娘子在染池边教她辨识毒丝时说的:"蚕食七步血,丝成催命符。" 裴衍之的皂靴碾过满地银针。 他忽然甩出袖中半卷绣样,画面上的蚕神庙还有其他的,看来他们已经知晓其中部分含义。 "严小大人不妨猜猜?这里有什么?" 沈知意指尖抚过玉蚕背部的刻痕,对着这个小公子,严府在江南的实际负责人试探似的询问道。 "云缕绣庄第七百架织机的梭子里,藏着什么?" “严公子,可以仔细搜搜” 庙宇梁柱突然传来机械转动的闷响。 二十盏长明灯应声熄灭,沈砚的剑锋却精准抵住严小公子咽喉。 借着灯油将尽时的青烟,他看清对方官袍内衬的暗纹,正是知意独创的"千丝结"。 这是故意的 "沈小姐的千丝万缕功,倒是尽得云娘子真传。" 裴衍之突然用刀鞘击碎供桌,木屑纷飞中露出个鎏金蚕匾。 匾内一张绣图飘落而下,只是普通的绣纹。 沈知意腕间的磁石吸起满地银针。 "阿兄可还记得,父亲书房那尊摔碎的珊瑚树?父亲告诉我们该怎么做了" 沈砚的剑穗无风自动。 去年中秋,知意失手碰倒父亲最爱的珊瑚摆件时,他曾瞥见底座暗格里闪过靛青色,此刻玉茧表面的裂纹,正与当年珊瑚断枝的走向完全吻合。 严小公子突然暴起,玉佩重重砸向神像眉心。 地宫入口轰然开启的刹那,七百匹素帛如白龙入海般灌入暗道。 沈知意扯下自己的发簪,握在手里。 "严大人漏算了这个。" 裴衍之看着沈知意说道。 "云娘子临终前三个月,那些进贡的成品,都送到了陛下的手里。"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严府小公子,这个纨绔子弟,并不是外人想的那样不堪的,而是很有头脑的,此刻逐渐的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暗道石壁突然渗出松烟墨香。 沈砚以剑为笔在墙面疾书,知意明白了,为何也是一直没有毁掉这里,那是因为暂时不需要。 沈知意突然停步在第三个岔口。 她解下腰间香囊,倒出的金蚕砂在掌心排成北斗状:"云姨说过,天蚕九曲,最忌东南风。" 砂粒滚向右侧暗道的瞬间,二十支毒箭擦着裴衍之的刀鞘钉入石壁。 暗道尽头传来织机声。 沈砚劈开最后一道蛛网,数架微型织机在密室中嗡鸣,每台织机上都缠着具风干的蚕尸。 裴衍之的刀鞘扫落最近那台织机,掉出的玉蚕口中衔着的一个小手绢。 "令尊当真好耐性。" 严小公子突然冷笑。 "用二十年养了两个会吐丝的傀儡,一大一小,可惜..." 他猛地扯断腰间玉带,暗藏的匕首,已经逼近沈知意。 沈砚感觉自己的妹妹,要命丧在这个公子哥手里,内心大急,此时,已经无法回援。 沈知意旋身甩出袖中素帕。转身躲开了,这一突然的情况。 帕面包着的毒粉突然朝着严小公子迎面而来。 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拿着伞一样奇怪的,将毒粉尽数吸入其中。 “这是云娘子独创的"天蚕吞毒绣"。沈姑娘原来是高手,难怪这么小年纪,就可以独创江南,还搅的这里天翻地覆。” 严小公子没有在做什么,也没有展现出害怕的情绪。 裴衍之突然将刀插入地面裂缝。 七百根金丝破土而出。 沈砚的剑尖挑起东南角的金丝结点,末端系着的玉铃铛,铃铛竟然是倭寇的产物。 "严大人可听过'作茧自缚'?" 沈知意忽然将香囊里的金蚕砂撒向织机。 砂粒撞击金丝的脆响中,密室穹顶的二十八宿图突然翻转,露出后面用银针钉着的绣图,原来竟然是…… 地宫突然剧烈震颤。 沈砚护着知意退到龟裂的碑文前,碑面裂痕处突然弹出个螺钿漆盒。 沈知意打开漆盒,盒内躺着的,正是云娘子长期佩袋的玉佩。 沈知意看四周,无人顾及自己,快速的将玉佩揣进自己怀里,贴身放好。 沈砚知晓其中关键,帮着掩护着。 只是在另一面,裴衍之同样也捡到一个漆盒。 只见?裴衍之的刀锋劈开漆盒夹层。 二十年前的桑田地契在火光中舒展,地界标注处盖着工部与琉球的双重印鉴。 沈知意忽然将银镯按进碑文凹槽,七百架织机同时停止嗡鸣,金丝网中缓缓降下个铁箱。 箱盖开启的刹那,沈砚看到了很多…… 这是工部唯一未被焚毁的原始档案,父亲临终前念叨的"茧中有茧"原是这个意思。 每页纸都被云娘子用双面绣法覆上真正的账目,绣线里缠着蚕丝密写药液的痕迹。 沈知意和沈砚退后了,远离了这份纪要。 禁卫军在,这里已经不是他们应该关注的,陛下竟然调用禁卫军。 肯定是对下面所有人已经不再相信了。 严小公子突然癫狂大笑。 陆云袖突然出现,带着沈砚和沈知意离开这里。 这时候离开,不带走东西,或许是最好的。 晨光从坍塌的地宫裂缝中涌入时,七百份口供突然自燃。包括铁盒内的东西。 火舌舔舐过的灰烬里,渐渐显出后面的事物。 禁卫军再次将里面的财物搬走回京。 远在京城的严嵩气的,扔了一个又一个东西。 他知道陛下的意思了。 只是这些年积累的东西,都做了陛下炼丹的材料。 自己布局了那么多,丢了那么多证据,就是让陛下放心自己。只是这天下,终究还是在陛下的掌控之中。 严嵩突然笑了。 “以后所有人低调行事,不要再针对沈家兄妹了,违令者,杀了。” “大人。这?卑职没有看懂” “不需要懂,告诉那些个不争气的子孙,谁要是敢违背我命令,我亲手了解了他”喜欢千丝诏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千丝诏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