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亦这才想起还有个断腿的，忙道：“我马上回去马上回去，迷了路没找着病房。” 桑亦挂断电话，对辛浩道：“我老板，断了腿，等着我回去伺候他撒尿呢。” 桑亦拿手机：“加个微信，留电话。” 辛浩笑道：“还这么节约呢？” 辛浩看着他，难得笑的愉悦：“你没变，小树，还是那样，挺好。” 两人相视而笑。 辛浩可能也想起了那时候的傻逼人生，笑的有些苦涩：“是，好人有好报，借你吉言。” 看着桑亦离开的背影，辛浩由衷地勾了勾唇，当年的小树终于长成大树了，挺好。 辛浩回到病房时，方菲拿着单子过来：“费用结清了，你哪儿的钱？借了你朋友的？” 方菲见状：“不是你结的？这还预存了五千呢。” 桑亦很快接了起来。 辛浩乘电梯上了楼到了病房外，就听里面人在那喊着：“桑亦我跟你说，你这个态度，我打算把你给开了。” “滚。” “祖宗。”李宏看着他，一瞬间变了脸，情真意切，“我喊你一声爸爸行吗？” 李宏语气温柔：“滚，谢谢。” 桑亦摆摆手：“见笑了。” “是。”桑亦点头，“我以前在你面前也混挺好。” “嗯。”桑亦若无其事，“你就当是还你的钱吧，以前在你店里烤烧烤，水电费租赁费还有税费都没给过你……我这种算是白眼狼吧？”说着说着，桑亦自己笑了起来：“你说的对，确实好人没好报。” “没呢，我多年轻啊，结什么婚。” 桑亦狐疑地看他一眼，啧了一声：“老板，你想说什么啊？” 桑亦心思一转：“陆文还的？” “我走之后？”桑亦愣了愣，走了就是走了，与过去一刀两断，他从未想过，走了后还会有“之后的事儿”。 辛浩看他：“你确定你要听？过去太久了，其实也没必要，我就是想说，你不欠我的。” 辛浩深深看他一眼，叹了口气。 “每天都在那里，白天帮我端盘子洗碗，晚上就睡在那个小屋里，他说他要等你，他妈妈每天过去找他，可他不肯走。” 辛浩过去开了店门，煮了两碗饺子，两个孤家寡人面对面坐着，相顾无言。 “我一直以为会是他扔下你，没想到你先走了。”辛浩看着桑亦，“一个多月吧，他等了你一个多月，后来就跟他妈妈离开了，我后来去收拾那间屋子，在里面找到了十万块钱，他还给我留了字条，说是谢谢我当初对你们的照顾。” 辛浩笑了笑：“人与人本来就不同。” 桑亦趴在天台围栏处，看着医院里那颗在秋日依旧泛着绿意的小树，心里堵得生疼，连呼吸都艰难起来。 桑亦好半天没说话。 “那之后呢？”桑亦哑着嗓子问。 桑亦手猛地一紧，有些画面刷的一下从眼前划过，站在派出所接他的人，手臂上裹得的白纱布，以及云淡风轻的“不小心摔了一跤”都连在了一起。 “哥,聊几句。” “哥……” “腿断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桑亦躺在另一张病床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大好的夜睡什么睡，你躺这儿又没事儿干,有的是你睡觉的时间。” “可惜你病了，不然咱俩今天晚上喝一杯。”桑亦幽幽道，“我现在特别难受，替老板难受，替小穆总难受，还替我自己难受。” “不是你这个老板。”桑亦说, 李宏：“……”我呸。 李宏用那只好手推他的脑袋,冷漠无比：“我今年四十了，你特么在这里跟我说爱情？” “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 “滚……”李宏拿过床头的空饮料瓶朝他拍过去。 “滚啊——”李宏崩溃，“滚，给老子滚——” 桑亦睁着他毫无睡意的眼睛：“煎熬穆文骁，我在想他。” “那你算是完了，小穆总说不要我了，让我滚。” “我没干什么啊，我就跟他大吵了一架，然后他就说怕我再走一次，干脆就先不要我了，让我滚蛋。” “哥，你又睡了？” “哥，你别睡啊。” 李宏半死不活道：“那你打算再走一次吗？” “是啊，你特么又不走，你跟他吵什么？”李宏怒火冲天，“你能不能记住你的身份？你能不能跟他说话的时候跪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