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浸不透乐坊的雕花木窗,沈清欢怀里的琵琶却比这夜更凉。 她刚用琴弦绞住神秘首领的手腕,便听见院外传来鸾凤玉佩的轻响——那是萧太后独有的步摇声。 "清欢,退到我身后。"司墨的血顺着她的手背往下淌,浸透了她月白衫子的袖口。 他明明伤得连刀都握不稳,却硬是将断剑横在两人中间,剑脊上还沾着方才与神秘首领缠斗时留下的黑血。 朱漆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萧太后着月青翟衣,鬓边插着朵新鲜的含笑花,仿佛不是来寻仇,而是来赏夜的。 她身后跟着二十来个劲装汉子,为首的赵管家手里提着带倒刺的铁链,正用舌尖舔了舔嘴角。 "司小将军这是何必?"萧太后的声音像浸了蜜的丝线,"哀家不过想借那琵琶一观,清欢姑娘若是肯交出来,哀家不仅不治你们私斗之罪,还能请太医院最好的大夫来给司小将军治伤。" 沈清欢攥紧琵琶的弦轴。 三天前她在慈宁宫献艺,萧太后摸着琵琶上的螺钿纹路说"这木料倒像极了哀家年轻时用的那把",转天乐坊就丢了三个会弹《广陵散》的艺伎。 她早该知道,这老妇要的从来不是"一观"。 "太后娘娘的慈悲,清欢受不起。"她垂眸盯着司墨胸前的血洞,那里还在渗着暗红的血珠,"当年我阿娘被您逼得投了太液池,临终前攥着这琵琶弦说'莫信贵人诺',清欢记着呢。" 萧太后的笑意僵在眼角。 赵管家已挥着铁链冲上来,链头的倒刺擦过沈清欢的耳尖,在院墙上刮出刺啦声响。 司墨断剑一横,勉强架住那铁链,却被震得虎口崩裂,断剑"当啷"掉在地上。 "司墨!"沈清欢想扶他,却被他用染血的手推到身后。 他背对着她,脊背绷得像张弓:"去乐坊后巷,白璃藏了辆带暗格的马车。" "你呢?"她声音发颤。 "我替你拦着。"他侧过脸,眉骨上的血珠落进眼里,"清欢,你说过要弹《长安月》给我听...我还没听够。" 院角突然传来异响。 神秘首领不知何时挣断了半条锁链,正猫着腰往影壁后挪——他方才被司墨刺中琵琶骨,此刻每动一下都疼得闷哼。 萧太后的凤目一冷:"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半数手下转身追去,院中的包围圈登时松了个缺口。 沈清欢盯着那缺口,又看了眼司墨发白的唇。 她咬了咬舌尖,指尖轻轻拂过琵琶第四根弦——这是"天音琵琶"最凶的调子,上回弹时她疼得在榻上滚了三天,月信整整三个月没来。 "得罪了。"她在司墨耳边轻声说,然后猛地拨响琴弦。 清越的琴音突然变作尖啸,像无数根细针扎进人耳膜。 赵管家捂着耳朵踉跄后退,铁链砸在青石板上迸出火星;萧太后的步摇歪了,鬓边的含笑花被震得散了瓣;就连追神秘首领的手下都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发出痛苦的闷叫。 "走!"司墨拽着她的手腕冲进缺口。 两人踩着满地断剑和带血的布片狂奔,绕过堆着菊花的影壁,穿过晾着染坊布料的长廊。 沈清欢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身后的叫骂,直到—— "砰!" 一道黑影从房梁跃下,横刀拦住去路。 月光照在刀面上,映出对方腰间的鎏金腰牌:萧字令。 "太后早说过,这小妮子会耍琵琶戏法。"刀疤汉子舔了舔刀刃,"把琵琶交出来,爷让你们死得痛快。" 司墨将沈清欢护在身后,呼吸急促得像破风箱。 他的伤处还在渗血,染得两人交握的手黏糊糊的。 沈清欢望着他后颈被血浸透的碎发,突然想起上辈子被休那天,也是这样的月夜,她抱着被撕碎的和离书蹲在巷口,是个穿玄色锦袍的少年扔给她半块炊饼,说"哭够了就起来,日子还长"。 原来从那时候起,他就一直在护着她。 "清欢。"司墨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若有机会...替我去看看我娘,她最爱听《长安月》。" "闭嘴!"沈清欢狠狠掐他的手背,指尖摸到他腕间那圈她亲手编的同心结,"要去一起去。" 刀疤汉子的刀已经举过头顶。 沈清欢望着他身后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望着萧太后越发明亮的灯笼,突然笑了。 她将琵琶横在胸前,指尖按上最细的那根弦——这一次,她要让所有人都记住,沈清欢的琵琶,从来不是任人抢夺的玩物。 "司墨,"她仰头看他,眼里有火在烧,"捂好耳朵。" 刀光落下的瞬间,琴弦震颤的嗡鸣撕裂了夜色。喜欢琵琶惊鸿庶女逆袭长安乐坊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琵琶惊鸿庶女逆袭长安乐坊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