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师体格孱弱,不以身手见长,商恪要硬抢祂也没办法。漭滉心中正掂量,听见商恪说:“你要换什么东西?”
漭滉乐了:“我听说,你为了那小子,谴责了丰隆,用人情同青女换鲛人皮,现在又愿意同我换无根水。看来,贪杯是我的作风,而爱管闲事是你的作风呀!”
“你也爱管吗?”
“哈哈哈,我可懒得管你,”漭滉呵呵笑罢,突然沉默思索少顷,“你拿一个答案来与我换——我想知道,那时候在我梦里,洞玄子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梦里的最后一句话?
商恪眼前浮现出洞玄子为颠覆的世界所淹没前的那张面孔。六百年为之努力的事业,一朝倾翻,悲切之下,那张脸却是空洞的。
大多是时候江合是安静游离的,就像江宜给他的感觉一样。商恪事后回想起来,总觉得梦里的江合,是凭着他对江宜的印象捏造出来的,那两人都有一双能看穿掩饰的慧眼。但有时江合也会表露出疯狂而狞狰的一面,令商恪感到他也是有灵魂的。
也许正是洞玄子疯狂的灵魂住进了他以江宜为原型塑造的模子之中。
江宜很小时候就与哥哥分开了,没有人知道成年后的江合应该是什么样子。商恪将他对梦里的江合感到熟悉的原因,归结于这个模子是诞生于自己手中。
“他最后要我记住一件事。”
“什么事?”
“浮生之梦,唯有找到自救的法门,才能够破除梦魇。江宜找到的是他的执着,而我选择了正义。”
漭滉似乎觉得好笑,却没能笑出来。
“记住这个有什么用?”商恪不屑。
“不是每一次选择都重要,”漭滉说,“在那个真正重要的选择来临之前,你还要做很多次抉择。记住这一次,当攸关生死的时刻如期而至,你就知道自己应该选择什么了。”
商恪纳罕。
漭滉仍在回味,脸色变换无端,末了将酒葫芦抛向身后:“给你了。”
江宜从殿堂中走出来。夕阳无限好,落在霖宫挂冰滴水的玉瓦上。飞檐处似乎有目光看过来,江宜仰头,那里空无一人,只有油润的红日融化于薄冰。
空荡荡的殿堂里,李裕跪伏在圣迹图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