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慎挠头为难。他对宗训的印象很好,这人博学广识,又风趣幽默,为他介绍东郡池州的民俗,没有半点不耐烦,言谈间没有恶意试探。
“实不相瞒,”王慎说,“我爹他其实不在横屿,多日前他就出海去了,何日回来还未定。离开前只让我代理横屿一应事务,诸位若一定要见我爹本人,却是来得不是时候。”
宗训意外,与岛司对视一眼,岛司暗地里打了个手势。
“我等此行并不为为难,”宗训一笑说,“只是代徐大人传个话。王贤弟久在小岛拒门不出,想必没有听说过前阵子且兰府的事。且兰府出了个流民帅,烧杀抢劫无恶不作,率领一帮遗族久据山林为营,以图攻占三座军镇,搅弄风云,掀起战事,搞得且兰府不得安生。且兰府总管麾下有三大千户,各自领兵镇守军镇,为守护一方平安,本想将这伙流民斩草除根……”
王慎听得额上直冒汗。
“但陛下听闻此事,说了六个字:朕为万姓之君。天子代天牧民,天下百姓皆是他的子民。边鄙之民未能晓谕,不是他们的过错,而是朝廷与官府失职。当今圣上是宽仁之君,徐大人亦非不分青红皂白之官。东极岛当年寸草不长穷困潦倒,全赖王老板经商有道,方能改善民生。然而何以有道变无道,现如今屯兵自重,成了一地隐患。徐大人若有意镇压,今日来的就是东郡十万水师,而非我等三个文人。即便是且兰府的流民军,陛下亦愿意倾听其遗族的愿望。况王老板本是商人出身,究竟又什么想不开要与朝廷为敌?若能放下成见,双方对面座谈,兴许能达成一个的和局。”
王慎连称极是,显见是个没有主意之人。王征不在,他又做不了主。
王慎心中发虚,正想像前几日那般顾左右而言他,先将宗训打发了再说,又听宗训道:
“今日我来是诚意满满,而王老板却连一面也不肯见。”
“非是不肯见,实是我爹眼下不在……”
宗训打断道:“是人不在,还是心不在?王贤弟莫非以为我代替徐大人来的,连一点实在消息都不打听一下,就贸然上岛?”
宗训眼中含笑,王慎不敢与他直视。
“王老板就在此地,哪也没去。他不肯见我,派儿子来与我周旋,想如此敷衍我。看来是徐大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罢了。”宗训起身,似乎失望要走。王慎屁股钉在筵席上,垂着头未敢表态。
那岛司本就心中畏惧王征,早已不想留在横屿,见宗训总算收手,当即跟着就要走。
未走出几步,又听宗训以愤然的语气说道:“宗某为徐大人入幕之客,得主家一份俸禄,就要为主家尽心尽力,此乃天经地义。如今王老板不肯见我,我却还想为徐大人争取一番。”
王慎抬头,正见宗训盯着自己。
“王老板有一子为武学奇才,以善使剑闻名,即使一海之隔我也早知晓大名。宗某不占人便宜,习武之人规矩是以力相君,今日我们凭剑为约,一决高下。若是贤弟胜了,我等立即便走,绝不逗留。可倘若是我们技高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