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浸月推开家门时,玄关的感应灯无声亮起,暖黄的光线像一层薄纱,轻轻覆在她的肩上。 她脱下高跟鞋,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购物袋里的茶点礼盒随着她的动作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落地钟的秒针在轻轻走动。 ———夜清流睡着了。 他靠在沙发上,手里还握着一本翻开的学术期刊,眼镜微微滑落到鼻梁上,呼吸均匀而绵长。 窗外透进来的暮色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温柔的暗影里,平日里冷峻的轮廓此刻竟显得格外柔软。 花浸月眨了眨眼,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轻手轻脚地放下购物袋,踮着脚尖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托着下巴细细打量他的睡颜。 ——原来哥哥睡着的时候,是这样的啊。 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薄唇微抿,眉头舒展,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难得的温和。 花浸月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又悄悄戳了戳他的脸颊。 ———没醒。 她歪着头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从自己的发间取下一枚珍珠发卡。 ———给他夹一个试试? 她小心翼翼地捏着发卡,屏住呼吸,动作极轻地将它别在夜清流额前的刘海上。珍珠在暖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衬得他的睡颜更加柔和。 ———噗。 花浸月捂住嘴,肩膀微微颤抖,生怕笑出声吵醒他。她掏出手机,悄悄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哥哥戴发卡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 她正想再拍一张,忽然,夜清流微微动了动,眉头轻蹙,似乎要醒。花浸月立刻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然而,他只是无意识地偏了偏头,又沉沉睡去。 花浸月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想笑。她伸手轻轻碰了碰那枚发卡,珍珠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而夜清流的呼吸温热,一冷一暖,竟有种奇妙的和谐感。 ———要是他醒来发现自己戴着这个,会是什么表情? 她想象了一下夜清流面无表情地摘下发卡,然后淡淡瞥她一眼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 就在这时,夜清流忽然微微睁开了眼,目光还有些朦胧,但很快聚焦,落在她脸上。 "……你在干什么?" 花浸月眨了眨眼,一脸无辜:"没干什么呀。" 夜清流抬手,指尖碰到了额前的发卡,眉头一皱:"……" 花浸月立刻后退两步,笑嘻嘻地看着他:"哥哥,很适合你哦。" 夜清流面无表情地摘下珍珠发卡,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伸手捏住她的脸颊:"胆子不小。" 花浸月笑得眉眼弯弯,顺势往他怀里一靠,像只撒娇的猫:"哥哥,我今天在商场遇到陈锐了。" 夜清流的手指还捏着她的脸,闻言微微挑眉:"他又说什么了?" 花浸月撇撇嘴,把下午在TWG Tea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他听,说到陈锐气急败坏的样子时,还故意模仿他跳脚的表情,逗得夜清流唇角微扬。 "……然后我就说,'记得把表修好再放狠话'——"她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他脸都绿了!" 夜清流听完,轻轻"嗯"了一声,手指从她脸颊滑到发间,将那枚珍珠发卡重新别回她的头发上,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珍贵的实验样本。 "做得不错。"他淡淡道,眼底却闪过一丝纵容的笑意。 花浸月眼睛一亮,立刻得寸进尺地凑近:"那有没有奖励?" 夜清流瞥了她一眼,伸手从沙发旁的纸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黑森林,减糖30%。" 花浸月欢呼一声,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哥哥最好了!" 夜清流任由她闹,手指轻轻梳理了一下她有些凌乱的发丝,语气依旧淡淡的:"……幼稚。" 可他的眼神却温柔得不像话。 花浸月咬了一口蛋糕,奶油沾在唇角,夜清流自然而然地伸手,用拇指轻轻擦掉。 "下次,"他顿了顿,"记得录视频。" 花浸月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哥,你学坏了!" 夜清流不置可否,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眼底的笑意更深。 花浸月咬着叉子,心想—— 果然,全世界最好的哥哥,是她的。 ——————————————————— 姜栀然的家是一座沉默的战场。 程红带着程萧搬进来的那天,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那个女人穿着艳丽的红裙,踩着高跟鞋,笑容像涂了蜜的刀,而站在她身后的少年——程萧,安静得像一道影子。 姜栀然记得自己曾经对他笑过。那时候她以为他只是个无辜的、被父亲带回来的孩子,所以她给他买过冰淇淋,教他写过作业,甚至在他发烧的夜里偷偷给他送过退烧药。 直到她十四岁那年,在父亲书房里翻到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程红搂着她父亲的胳膊,而照片的日期,赫然印在她母亲去世前的三个月。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程萧不是无辜的。他是程红的儿子,是父亲背叛母亲的证据,是扎进她血肉里的一根刺。 而现在,这根刺正坐在她家的餐桌对面,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 父母不在家的日子,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程红出差了,父亲也借口公司有事,整夜不归。姜栀然乐得清静,可偏偏程萧的存在感强得令人窒息。 她坐在沙发上看书,他就坐在沙发的另一端,戴着耳机写作业。她起身去厨房倒水,他也跟着站起来,去冰箱里拿牛奶。 她回房间,他就站在走廊上,像是在等她关门,又像是在等她开口。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她终于忍不住,冷冷地瞪他。 程萧抬眼看她,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我没跟着你,姐姐。”他说,“只是刚好要去同一个地方。” 姜栀然冷笑:“是吗?那现在我要去洗澡,你也要‘刚好’去浴室?” 程萧没说话,只是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半夜,程萧站在姜栀然的房门外,呼吸沉重,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黏在苍白的皮肤上。他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像是被火烤过一般。 “姐姐……”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姜栀然猛地拉开门,皱眉盯着他:“谁让你这么叫的?” 程萧没回答,只是微微低头,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他的呼吸很烫,每一下都像是从肺里硬挤出来的。 他的手指攥着门框,指节泛白,像是在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姜栀然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冷笑一声:“装可怜?” 程萧的睫毛颤了颤,低声道:“……药箱在你房间。” “所以?” “我拿不到。” 姜栀然嗤笑:“你妈没教过你,别随便进别人房间?” 程萧的呼吸更重了,像是被这句话刺了一下。他的身体微微晃了晃,最终靠着墙慢慢滑坐下去,额头抵在膝盖上,肩膀轻轻发抖。 姜栀然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莫名烦躁。 “起来。”她踢了踢他的小腿,“别待在我门口。” 程萧没动,只是低低地咳嗽了两声,声音闷在臂弯里,像是压抑着什么。 姜栀然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转身回房,从抽屉里翻出退烧药,粗暴地塞进他手里。 “自己吃。” 程萧的手指很烫,碰到她的掌心时,像是灼了一下。他慢慢抬起头,眼神有些涣散,却还是低声道:“……谢谢姐姐。” 姜栀然猛地收回手,像是被烫到一般。 她转身要走,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她回头,看见程萧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呼吸急促得像是快要窒息。 她站在原地,手指攥紧又松开。 最终,她还是蹲下身,伸手探向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麻烦。”她低声咒骂,却还是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拖进了房间。 程萧躺在床上,浑身滚烫得像块烧红的炭。他的意识在高温中浮沉,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姜栀然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他。 他的脸烧得通红,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透,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呼吸又急又重,像是每一次吸气都要用尽全力。 他的睫毛不停地颤抖,眉头紧锁,仿佛在梦里也逃不开痛苦。 “水……”他无意识地呢喃,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姜栀然没动。 程萧的手指微微蜷缩,攥紧了被单,指节泛白。他的身体因为高热而轻微发抖,像是一片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叶子。 “姐姐……”他又喊了一声,这次声音更轻,像是快要消失了一样。 姜栀然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最终还是转身,倒了杯温水回来。 程萧半睁着眼,目光涣散,似乎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他的睫毛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别的什么。 他的睫毛颤了颤,慢慢抬起眼,看向她。程萧发高烧的时候,整个人都软绵绵的,像只被雨淋透的小狗。 他蜷在姜栀然的床上,脸颊烧得通红,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黏在皮肤上。 "姐姐......"他的声音又哑又轻,带着点鼻音,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姜栀然端着药和水站在床边,冷着脸:"吃药。" 程萧摇摇头,往被子里缩了缩:"苦......" "苦也得吃。" "不要......"他半张脸埋进枕头里,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她,睫毛上还沾着点水汽,"姐姐喂我......" 姜栀然瞪他:"你几岁了?" 程萧不回答,只是伸手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指尖因为发烧而发烫,碰到她的皮肤时像块小火炭。他的眼神软得不像话,声音也黏糊糊的:"求你了......" 姜栀然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坐下来,把药片递到他嘴边。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程萧乖乖张嘴,却在药片碰到舌尖时皱起脸,含含糊糊地抱怨:"好苦......" "咽下去。" 他摇头,含着药不肯动,眼神委屈巴巴的。 姜栀然无奈,只好把水杯递过去:"喝水。" 程萧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却突然咳嗽起来,药片差点吐出来。姜栀然手忙脚乱地拍他的背,他趁机往她怀里靠,额头抵在她肩膀上,呼吸滚烫:"难受......" "活该。"姜栀然嘴上这么说,手却没推开他。 程萧得寸进尺地把脸埋进她颈窝,声音闷闷的:"姐姐摸摸头......" "......" "就一下......" 姜栀然僵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抬起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程萧的头发细软,因为发烧而微微潮湿,摸起来像只小动物。 他满足地叹了口气,在她怀里蹭了蹭:"姐姐最好了......" 姜栀然耳尖发烫,凶巴巴道:"吃完药就睡觉!" 程萧"嗯"了一声,却不动,依然赖在她身上。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似乎快要睡着了,却还含糊地嘟囔着:"姐姐别走......" 姜栀然低头看他,发现他已经闭上眼睛,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看起来格外乖巧。 她轻轻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把他推开。 —————————————————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时,程萧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他睁开眼,发现额头抵着的是姜栀然的肩膀——她竟然就这样靠在床头睡了一整夜。 他的烧退了,但喉咙还干涩发疼。视线往下,看到姜栀然的手还虚虚搭在他发间,指尖沾着他的一缕头发。她睡得很沉,呼吸均匀,平日里总是绷紧的眉头难得舒展开来。 程萧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用目光描摹她的睡颜。晨光给她的睫毛镀上金边,投下的阴影像蝴蝶停驻。他忽然想起昨夜迷迷糊糊中听到的那声叹息,轻得像是错觉。 ————原来她真的没走。 这个认知让他心脏发胀。他极轻地动了动,想替她拨开垂到唇边的碎发,却在碰到她的瞬间被攥住了手腕。 "醒了就起来。"姜栀然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手上力道却分毫不减。 程萧任由她抓着,突然笑了:"姐姐守了我一夜?" 姜栀然猛地松开手,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谁守你?我是怕你半夜烧死在我床上。" 她起身时踉跄了一下——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半边身子都麻了。程萧下意识去扶,被她狠狠瞪了一眼:"别碰我!" 可当她转身要走时,发现衣角又被勾住了。程萧的指尖还带着病后的虚软,力道轻得像是羽毛拂过:"......谢谢。" 姜栀然僵在原地。晨光里,他仰头看她的眼神干净得像初雪消融,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混账样子。 "药在床头,"她最终硬邦邦地扔下这句话,"再敢发烧就别进我房间。" 程萧望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低头看了看掌心——那里还残留着她发梢的温度。他把脸埋进尚且带着她气息的枕头里,无声地笑了。喜欢胖松鼠and肥猫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胖松鼠and肥猫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