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地上乌黑的血,李妙妙迷茫地抬头。
感觉,浑身上下,好轻。
“阿姊,我好像……变轻了,还有些困。”
李娇震惊地看向阿媖——李妙妙的面色,在以一种几乎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
不是先前的回光返照,而是真正的,恢复了生机。
只见她揉揉眼,躺下。
李娇给她盖好被子:“睡吧,等睡醒了,我们去看花。”
李妙妙点点头,觉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身体仿佛在快速地吸收着什么。
好困。
李娇看着李妙妙的睡颜,忽然觉得很不真实。
就像是一个将醒未醒的的白日梦。
她屏住呼吸,用指尖,轻轻地,极轻极轻地,碰了一下李妙妙的脸颊。
还好,还好——不是梦。
不是梦。
李娇就愣愣地站在那,站了很久。
真的不是梦。
确定了这不是一个梦,她轻手轻脚走出屋,轻轻关上门。
而后开始大笑。
笑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心给呕出来。
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李娇又忍不住地大哭。
眼泪滑进嘴角,是咸的。
是咸的,李娇想。
哭累了,李娇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
她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擦干泪,站起身来。
不对,还没完呢。
想着,她抽出腰间的剑。
好没完呢。
今夜的李氏,除了阿妹,谁也别想睡。
第16章 妇,女推山倒,孔武也,有力也,杀机也。
李娇提剑一路杀到程氏的露凝轩。
“大娘子!您不能进去啊大娘子,二夫人再怎么说也是您长辈,您啊——”
老妪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李娇一剑刺进她肩膀。
“王嬷嬷,你可想清楚了,我认识你,我的剑不认识。”
“今天,这把剑,只认路,不认人!”
一时间无人敢上前。
“都是我之过啊,都是我之过呜呜呜……”
人还没出来就先听见声了。
一个好的角儿,往往能在上台前就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
“你们都别拦着我,我这就去向大娘谢罪!”
李娇眯眯眼,确实是个厉害人物。
远远地,一圆脸善目的中年女子身旁环绕着一大群仆从,就这样闹哄哄地登场。
女子双目微红,面容憔悴,像是刚哭过。头发素素地用一根木钗盘着,耳垂宽厚,唇珠饱满,一脸慈悲相。
“大娘啊,都是叔母不好啊,是叔母忙昏了头没有好生照顾二娘,千错万错都是叔母的错啊——”
呵呵。说的比唱的好听。
克扣月钱,裁减仆役,缺衣少食,风寒后不请医师,守死院门不让丫鬟出去,分明是想困死李妙妙,就这样轻飘飘用一句“照顾不周”揭过去。
李娇站在院子中间,看着四周的人,一模一样的嘴脸,个个都像戏台上的角儿。
前世李娇也是从血雨腥风中厮杀出来的,可当时李氏的家事就是国事,内宅男人间的腌臜事根本没机会演到李娇面前。
这种场面,确实是第一次见。
着实是开了眼了。
原来不论女男,只要被放置在了这样的处境中,就会变成一样的嘴脸。
“叔母确实有在好好照顾我阿妹呢。”
李娇使了个眼神,阿媖将尘诗架过来。
“这贱婢是叔母房中的人吧,阿妹病重,就是这贱人守在门口不让医师进去。这件事,叔母可知道?”
“你你你……你个刁奴!我平日里带你不薄啊,你,你怎么敢作出这种欺主弄权的丑事!你一双儿女的奴契都还在府上!你怎么敢!”她越说越生气,冲上前去亲自给了尘诗一个巴掌。
“来人!快来人!将这刁奴拖下去乱棍打死!莫要辱没了我李氏的门楣!”
几个家丁冲上来就想要将尘诗拖下去。
阿媖看了眼李娇,抬手将他们都打趴在地。
程氏震惊得一时间连哭都忘了:“大娘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