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娇再次感慨西辽的民风彪悍。
季氏的事已经有了些风声,是时候找个人来添一把火了。
李娇换好衣服,转头问道:
“茶点准备好了吗?”
剑兰递上一个精致的食盒。
“我去一趟东殿,你不用跟来。”
还不忘捏捏阿媖的脸:“你也在家等我,记得吃药哦。”
阿媖乖乖点头,一手拿一个糕点,腮帮子吃得鼓鼓的,像只小仓鼠。
东殿,姚月在窗前抄经。
桌上的细口铜瓶里插着新折的牡丹,朵朵都有碗口那么大。
瓶边放着一个白瓷大盘,里面盛着十来个色黄皮厚的佛手,香气扑鼻。
“殿下。”李娇行礼。
“来了?”姚月没有放下手中的翡翠紫毫,头也不抬。
“季氏的事情我听说了,确实是一步好棋。”
让季三去和亲,虽听起来荒谬了些,却是当下所有人都能接受的一个结局。
季三,我也让你尝尝,被权势裹挟、牺牲的滋味。
“殿下谬赞。”李娇熟练地收敛起眼中的笑意。
“我会让人在朝中加把火,把我赶来这深山老林,它季氏也得给我掉层皮。”姚月将案前的南华经又往后翻了一页,波澜不惊道。
李娇低头不语。
抄完这一卷,姚月放下笔:“坐下与我吃盏茶吧。”
“是。”李娇来到书房的榻前。
榻上设案,案上摆了三只茶盏。
看来是早有准备。
只见姚月一一介绍:
“这只是少府监贡来的翡翠琉璃盏,华光溢彩,可惜经不起骤冷骤热,只能供人陈设玩赏。”
“这只是御赐的莲花金盏,华美无双,不过太软了些,这样一捏——就变了。”
“这是江南的梅子青瓷盏,看着不起眼,虽是土石之质,确有美玉之姿。”
“李娘子,想用哪一盏?”
“全凭殿下心意。”
“哦?”姚月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她抬手将茶汤倒进了那只青瓷盏中:“你可莫要叫我失望了。”
“臣女谨记。”
李娇颔首回道。
“殿下,关于这护送季三和亲的人选,臣女有个提议。”
“谁?”
“霍厌悲。”
姚月猛然抬头,凌厉地盯着她。
“你可知,君上最忌惮朝臣谈论此事?”
她重重放下手中的的茶盏,屋内的氛围一时变得有些怪。
霍家的事就是西北的事,不得不忌惮。
李娇起身跪在地上:“季氏在朝中只手遮天,除了霍厌悲,无人可保证季三不会在半路失踪。”
姚月不说话,只听李娇继续道:“殿下,唯有霍氏!两家结亲不成,本就生了嫌隙,霍厌悲虽长在京城,对西北的风貌却颇为了解,是最合适的人选。”
姚月闻言似笑非笑。
“李娇娇,本宫竟有些看不透你了。”
她垂下眼帘,注视着李娇:
“你,究竟……想要什么?”
李娇顿首曰:“臣女愿为殿下手中利刃。”
姚月笑而不语。
过了一会,她幽幽开口:
“不过嘛……你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我会派人给李国公传信,以你为质,令李国公上疏陛下,派霍厌悲护送季三,前往北地。李娘子,你以为如何?”
李娇默默松了口气。
太好了,和想象中的分毫不差。
李执,确实是提出这件事最合适的人选。
她低垂着眉目,一副恭敬顺从的样子,叫人看不住一点儿攻击性。
只听她柔声道:“但凭殿下吩咐。”
李娇走后,女官上前给姚月按太阳穴。
“你看人,果然比本宫老道啊……”姚月闭眼靠在榻上,徐徐道。
女官没说话,默默给姚月戴上抹额,又换上安神香。
“这把刀,用过这次就弃了吧。双刃剑,不详之器。”
她盘弄着手中的翡翠念珠,话语间定下了一个女娘的结局。
“是。”女官低头道。
“小姐!不好了!”看见李娇回来,剑兰如释重负,连忙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