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衡端着一个白底蓝花的瓷碗走了进来,看见官上瑄已经坐了起来。
官上瑄皱了皱眉,这碗看起来比他岁数都大。
“你醒了?”褚衡缓缓走向床边,“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中暑了,我给你冲了一碗解暑药,你喝了吧。”
官上瑄继续皱眉,“喝药?什么味的?我喜欢草莓味的。”
褚衡愣了一下,他有些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中暑把脑子热傻了,怎么从刚开始就总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这药是苦的”,出于礼貌,褚衡还是回答了官上瑄,他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拿着勺子在碗里搅了搅。
官上瑄最是受不了苦味,他还想再挣扎一下,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盛着药的勺子就已经递到了唇边。
他微微一怔,顷刻间,浓烈的苦味就已经从舌苔散开,席卷全身。
就在他痛苦地在苦味中挣扎的时候,褚衡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我知道盲人走路都会拿着导盲杖,可是你怎么没拿呢?”
褚衡没有抬头,视线落在手中搅拌的汤药上面。
“……”官上瑄实在受不了这个味道,此刻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搅,无暇顾及褚衡的提问。
没有听到回答,褚衡抬眸看了看床上的人,发现此人虽然双目空洞无神,脸色惨白,但是模样却是棱角分明,英气十足。
但是此刻这张帅脸的表情却十分难以言喻,或许是中暑还没缓过来吧。
想到这,褚衡顺势又向官上瑄的口中喂了一勺汤药。
“……”官上瑄很想澄清自已不是瞎子,但是又一勺苦药不容分说地进了口,苦得他额角渗出微微细汗,硬生生说不出话来。
褚衡继续问,“你应该不是稻荷村的人吧,你是跟谁一起来的?我帮你联系一下吧,毕竟你看不见,自已在乡道上乱走很危险。”
官上瑄回想起来,大概是因为刚才自已戴着墨镜,又因为中暑看不清,才让褚衡误会了。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误会了……或许对自已来说是一件好事?
他挣扎着将口中的苦药咽了下去,这一下,悬着的五脏六腑终于碎了。
他眨了眨因为苦涩而泛红的双眸,扯着嘶哑的嗓子,“我只有自已一个人,送我来的人早就走了。”
“走了?就留你一个人在这?”褚衡有些惊讶,视线正好撞上官上瑄的闪着悲伤的双眸,随着心底的一丝柔软被触动,对官上瑄原本仅有的一点点同情心瞬间飙升了许多。
“实不相瞒,我是一个孤儿。”刚才的功夫官上瑄已经编好了故事,开始胡咧咧,“我六岁的时候,一次我爸喝醉后,用啤酒瓶子把我的眼睛扎伤了,之后我就看不见了。十岁那年我爸在工地被铁架子砸死了,之后我妈终于嫌弃我是个累赘,有一天晚上消失不见了。”
口中还未褪去的苦涩持续刺激着官上瑄的味觉,他的眉心拧得越来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