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晕倒了!”黎宴清坐在监护室门外的椅子上,闭着眼,后脑抵在医院冰冷的墙面,一夜白头。她不声不响,只头发根根落了霜,悄然浮上白意,哭都哭不出来了。黎家清正廉洁,为国为民,不曾拿过群众一针一线,贪过一米一面。江氏捐款无数,从不吝啬慈善,为何到头来,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南英大桥车祸案加了密,没人知道伤者是谁。黎桉许久不来基地,经理打了电话询问,dl赶到的时候,黎桉还没出重症监护室。一诚捂着嘴,不敢哭出声,几个人失魂落魄的蹲坐在监护室门口的地上。经理和教练低声啜泣,两个大男人狼狈地抹着眼泪。怎么一个夏季赛没见,就变成了这样,怎么谈个恋爱,就搭上了半条命。陆时颜不复往日的活泼欢腾,医院找来坐镇的医界泰斗陆英,是她奶奶,她和家里关系并不好,看到黎珏逝世的新闻,第一次打了电话问情况,陆英顺便跟她说了黎桉也在抢救的事。一眼扫去坐在一排的dl,陆时颜默默蹲了过去,席地而坐。第57章 趁她病要她命棠溪念得知黎桉奶奶逝世,想打个电话安慰一下,让她节哀,手机却一遍遍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黎桉消失了。三年里杳无音讯。有小道消息说举家迁移到了国外,黎宴清都停了工作陪同前往。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年的南英车祸案在网上小小地掀起了一点波澜,很快又被压了下去,伤者信息保密级很高,一点没泄露。可经过时间推移,管控力度有了松懈,那张照片又一次在网络蔓延,棠溪念刷到的时候,整个人都在抖。尽管只是一只从担架上垂下来的手,她也立即辨认出了那是黎桉的。白色运动服的束口袖,是她离开那天黎桉穿的衣服。她抱着仅存的希望问了所有能问的人,希望能有人告诉她不是,不是黎桉,黎桉还好好的。可电话那头停顿片刻,似乎每时每刻都在忍受煎熬。许久,对面传来嘶哑声音,“她已经康复了。”让黎桉参加这场综艺,与棠溪念相识,是张知雨此生最悔恨的决定。手机坠落在地,翻滚几下,棠溪念木然呆在原地,所以那天与她擦肩而过的救护车,是去,接黎桉的……从前她问瞿颂,做了这样的事,求神拜佛就有用吗?可如今,她却只能跪在佛堂大殿前,匍匐在地,悲戚痛哭,为黎桉的每一次真心道歉,颤动地双肩如浮萍,如蜉蝣,渺小飘摇。天下径山,渡世间一切苦厄,为何相爱会星离雨散,为何什么都没做错的人风木含悲,为何这万般苦厄偏要对她赶尽杀绝……小时候她想,是不是长大了就好了,长大了,就可以摆脱虐待,摆脱伤痛,可长大了,她也没能脱离困境,她总是安慰自己,或许工作了,能赚很多很多钱了,生活就会好起来,可她依旧没能如意。棠溪念很多天没再出现,瞿颂到她家时,她躲在一把黑色的伞里。那是高中时,黎桉送她的那把伞,好像躲在里面,就躲在了黎桉的怀里,她们还像曾经那样,不论何时,只要她贴过去,黎桉就会紧紧抱住她。黎桉的怀抱,温暖,安全,可以化解她所有的不安和恐惧。可她却让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遍体鳞伤。瞿颂什么都没说,默默坐在她身旁。……京市某包厢里,灯红酒绿,男男女女推杯换盏。许林泽指腹漫不经心地摩擦酒杯边缘,翘着二郎腿,怀里搂着一个女人,“确定吗?南英车祸案是黎桉?”“确定啊,我哥说两年前看到江宁和黎宴清同时现身梅奥诊所,他们闲的没事去医院做什么,除了黎桉那大孝子在里面,我想不到其他的。”“听说啊,我听说的,转院的时候人都是昏迷的,估计去国外保命呢。”黎桉生命体征平稳,不知什么原因昏迷不醒,刚出重症监护室,就转去了国外医院。许林泽半信半疑,“她不是在读商科吗,前段时间还被人拍到跟金发女友一起去了万圣节晚宴。”他睨了一眼,“你哥没看走眼吧,好好的怎么变成去保命了。”景哲啧了一声,不爽地说:“交情淡了是不是,连我都不信了?”“而且那不是她女朋友。”许林泽问:“不是还经常呆一块,谁信啊。”“那是她心理医生。”景哲道,“据说醒来后出现了严重的心理障碍,分手,禁赛,车祸,奶奶离世,”他摇了摇头,“够呛。”“还是太孝顺了。”许林泽嗤笑出声,“她这大孝子,谈个恋爱差点没给家整垮。”世家圈里出了这么个一等一的恋爱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们私底下都叫黎桉大孝子。独生和多生有区别,黎桉从小集万千宠爱,没什么危机意识,亦不需要竞争,不像他们哥姐弟妹一大堆,要是跟黎桉一样,早被踹出继承人行列了,谁还给你成长时间,多生家庭的子女自懂事起就要学会竞争,学会厮杀。景哲胳膊肘撞了下许林泽,八卦道:“你知道她那两个队友吗,顾一诚和慕怀,这俩也是个人才啊,顾一诚就是个啥也不会的,父母家业后继无人,想找个白打工的代理人,这谁干啊,你猜怎么着,慕家接手了,代价是一纸隐婚合同,顾一诚要扮演慕怀妻子的角色,我那天碰到一诚,感觉她被慕怀玩的也够呛了。”“还是搞电竞的会玩,甘拜下风。”景哲抱了个拳。许林泽打开手机卸载了dow手游,“以后别找我打游戏了,免得传染给我。”他将酒液倒进酒杯,唇角扬起深长笑意,眼底都是盘算,“黎桉两年后本硕毕业?”景哲扶了扶眼镜,端起酒杯,“没错。”酒杯相碰,发出一声清脆,许林泽笑道:“飞机落地,逼仓开始。”景哲扬眉,“江氏,该破产了。”两年,足够多空做局。黎桉出事后江宁无心工作,基本都在国外陪读,此时的江氏与黎桉一样,正是趁虚而入的最佳时机。他们互视一眼,同声同道:“趁她病,要她命。”包厢里响起的肆意笑声似乎拿定了这次必然能将黎桉逼上绝路。第58章 趁我病要我命?两年后。“如果我是女人,黎总会不会对我心慈手软?”许林泽快碎了,“一定要女人吗,男人不行?我也可以躺啊。”黎桉一句话,他今晚就约变性手术,新时代新活法,无所吊谓,变性总好过被钉在家族的耻辱柱上。说不定还能荣获一个勇于做自己的勋章。只要黎桉肯放他一马,肯给诺山集团一个喘息的机会,那么,来日方长。他算准了黎桉的航班时间,没算准螳螂可以捕蝉,亦会有黄雀虎视眈眈。黎桉显然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开弓没有回头箭。利刃出鞘,是要见血的。这场目标明确的商业猎杀,竟断了诺山自己的经济命脉。他与景哲两年前联手布局,那时黎桉虽在国外,却已经接手了江氏部分业务,假借合作之名拿他们练起了手。诺山妄自尊大,只顾着做内部风险对冲,完全忘了考虑外部风险,下了几十万吨空单,直到期货合约总持仓量达到百万时,交易所公开库存仅为八万吨,而交割日前一天,货品价格从两万涨到十万刀。黎桉不是在赌,她是笃定了诺山交不出期货。江氏早就买断了市面上所有货品,这才敢投下巨资发起逼仓,就是要逼空诺山,而此时诺山的账面已经穿仓,无法再追加保证金。国际期货账户浮亏几十亿美元。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种选择,补齐天量现货进行交割,补偿部分费用平仓离场。可黎桉既然倒逼诺山协商和解,显然不可能让其平仓。期货最怕两点,真有钱和有真货,恰恰他两个都没有。许林泽只能想出这等下下策,否则走投无路的就是他。黎桉低低笑了一声,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桌面,声音依旧清冷,平缓,“趁我病,要我病。”这漫不经心地敲击,似注了数万吨重量敲在了许林泽紧绷的神经上。强装镇定的面孔在听到这句话时瞬间惨白,笑的比哭的还难看,“年轻不懂事,别跟我计较呀。”黎桉看了眼腕表,提出了和解条件,“中厘五十六股份。”拿到诺山在中厘的控制权,就能掌握部分矿源的上游定价权,这是要将诺山逼上绝路。“你要我死吗?”许林泽扬起下巴,指向窗户,“信不信我现在就跳下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