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万小柱被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意识到自己发的这火在沈凯阳耐心理清了来龙去脉的逻辑后就挺莫名其妙的,但当火气全然消下去,心疼与难受就涌到了最上层,眼泪竟夺眶而出。万小柱记事起哭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武校里最艰苦疼痛到腿都快被掰断的训练都没有掉过一次泪,他对流泪这种情绪有种陌生感,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心痛、不甘、委屈到达顶点,眼泪是会无法控制地往外涌,不知怎地竟莫名觉得有些羞耻,赶紧别过脸去胡乱地抹脸颊。
而烈得像虎,壮得如牛的万小柱,因为自己而哭,沈凯阳自然也知道这对于他是多难能可贵的勇气,他在将最柔软、脆弱、不堪的样子完全暴露在自己面前。沈凯阳靠近,用袖口轻轻地替他拂去眼泪,边轻柔地安慰:“好啦,不哭,今后什么事都第一个告诉你。”
万小柱依然不是很适应在别人面前袒露脆弱,躲开了些沈凯阳的手,转过脸去自己重重地擦眼泪:“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句会让自己的委屈感更加翻倍的话,越委屈眼泪就越收不回去,甚至哭得开始喘不上气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别哭了小柱,乖啊。”
“那你现在还疼吗?”
“不疼,只要不训练能静养,其实并不会加重的,你放心好不好,现在只要有点不对也可以正大光明地去医院理疗了,真的不要担心啦!而且现在也不用训练了,我有戴护腰了,你摸。”沈凯阳随即将万小柱的手拉过放在后背的要上,是块固定曲度的钢板护腰,万小柱上下摸了摸,却误以为这东西就好比是骨折之后打的钢钉,更加忍不住地难受,一把把沈凯阳搂进怀里,靠在他肩膀上哭得直抽抽,“你一定疼死了吧,你干嘛要自己忍着,我学武术的我会推拿的啊……”沈凯阳这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尽量安抚万小柱的情绪,先让他把哭止住。
这时一个炊事班的班长路过,见两人搂在一起,万小柱还哇哇大哭得厉害,有些发怵地小声问道:“小柱他…怎么了?”
“他…他就是想家了……”沈凯阳急中生智想了个理由。
那班长听了却觉得极其感同身受,走过来拍拍万小柱的肩膀,真诚地开始安慰:“小柱呐,我懂,新兵想家很正常的,看你这么牛高马大的没想到也会哭成这样,没事的,马上就下连了,到时候打电话什么的都方便得很,还发手机!想家了就可以给家里打个视频什么的!”他还觉得劝得不够,竟当场掏出自己的手机,“要么这样,我手机你拿去,去储藏室给家里打个过去,看看爸妈……”
万小柱尴尬地终于把眼泪止住,好一番谢绝班长的手机才把他支走,沈凯阳在一旁看他俩推搡,笑得停不下来,等班长走远,万小柱也无奈地被自己逗笑了。
离下连的日子越来越近,新兵连的所有人,都即将被打散奔向各自不同的岗位,成为运转起L师这只钢铁雄鹰的其中一环,这几天大家私下里讨论最多的话题无外乎对能去向自己心仪单位的愿景。关于人员的分配,除了要看各个单位上报的编制缺口,也要对每个新兵意向有所摸底,连部在这几天,也逐渐展开了每一个人的最后一次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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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有的人天生就是为军营而生的,就比如万小柱,无论去哪个单位都有其用武之地;而有的人似乎就没那么高的自由度了,尤其是在考核中成绩靠后的那一批,他们被分去比较艰苦,不那么拥有核心保障作用的小散远单位的可能性就特别大。说白了,就是被挑剩下来的那一批。而这一届新兵中,还有一个特殊到没有分数的沈凯阳。
前几日的天都是阴霾,今天天气倒是不错,开始放晴,于是组织大家出公差扫跑道,为接下来的飞行任务做准备。
说是扫跑道,其实也只是让新兵别太在寝室里闲着,主干道早已被场务连那些高精尖的跑道清理车扫得一尘不染,新兵们只是被拉去侧面的牵引道上画画符混混时间,这里扫与不扫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各个班划分了一定长度的路面,就分散开扫了起来,扫着扫着,也聚拢到一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会儿闲天。
王奇像个街溜子似的蹿到这边聊上几句,蹿到那边聊上几句,甚至还蹿到别的班去打哈哈。他虽然性格的底子里有些油腔滑调,但在处理人际关系这一块却极其在行,遇见谁都能迅速地热络起来聊得滔滔不绝,当他晃悠了一路又回到一班的场地时,发现只有朱前进一个人没有去扎堆,拿着扫帚认认真真地都快扫到头了。
“诶老朱,扫那么起劲啊,来玩会儿呗。”王奇就是见不得这种有人独自落单的场面,主动凑了过去。
“不行,得认真扫。”
“害,没事啦,大家都知道只是来混混时间的。”说着有些玩笑性质地过去抢过朱前进手里的扫帚就往一班众人堆里走,朱前进也没办法,只好跟着他也来到了大家面前。
沈凯阳注意到朱前进的情绪有些不对,其实这几天以来一直如此,他安静孤僻得有些过分,似乎是有意在回避开与大家产生不必要的交流。
“朱前进,你这几天是怎么了?”沈凯阳问。朱前进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嘿!是提早代入了新兵连分别的忧愁吗?”梅萧走过来有胳膊搂过朱前进的脖子,“我们都是同年兵,今后哪怕不在一个单位,也总是能随时碰到的呀,伤感个什么劲哦!别搞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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