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城门缓缓推开,天光大量。等候多时的铁骑迫不及待地鱼贯涌入,入城便如入无人之境,呼啸掠过小小城池。 她前几日眼见地发现乔装成士兵混迹期间的付祂刘煜二人,遂果断抛弃成日自怨自艾的王秋迟,投入二人的怀抱。 荆沅像是没睡好,惺忪地半睁着眼,月光在她眼中若隐若现,泛着层似是而非的薄雾,像是皎月落进了清泉。 周遭房屋影影重重,像是伺机而动的恶鬼。 一直到最后一批军队顺利出城,付祂仍紧绷着,丝毫不敢松懈。她目光锐利地掠过身后,那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地皎洁的月光。 抑或是,借由风声掩盖的,其它的声音。 付祂忽地直起身,温厚的手反过来压住她,止住了荆沅的话头,声音如同夜游的鬼魅般虚无缥缈:“嘘。” 远在洛阳的大将军府中,灯火通明,门可罗雀,仅有两名无精打采地的侍卫守着。 四下无人,一片寂静。曲径通幽,通向通明之处,不远处的书房里亮着灯,一人的剪影落在纸窗上,明明高大魁梧,可那微微躬下的脊背却无端显出些落寞。 “谁?”窦云明显压抑着怒意的声音传来。 里面蓦地静了片刻,半晌之后,窦云才说:“原来是萧瑟啊快请进来吧。” 他装模作样地绕到书案旁,垂头看向纸上龙飞凤舞的字迹,偏还明知故问:“将军好雅兴。” “将军,在下扪心自问,并未愧对将军,跟随将军数年来,事事亲力亲为,鞠躬尽瘁,从未有过怨言,自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将军却兵刃相向,着实令属下们寒心。” “是你!”窦云喘着粗气,恶狠狠道,“是你把我的印绶给洛宴平的!” 窦云冷哼一声,手下微微使力,锋利的刀刃入肉三分,血迹顺着刀刃缓缓滴落,任平生不由轻轻“嘶”了一声。 任平生闻言,颤颤吐了口气,强撑着笑,声音却有着不易察觉的细微颤抖:“究竟是无人可用,还是只能用我。将军心里难道还不明白吗?” “将印绶赠予洛宴平只是谢他不杀之恩,我今日仍敢只身一人赴将军的鸿门宴,便是知晓将军只是一时糊涂,并非真想置属下于死地。今日我亡身于此,便是寒了诸位忠臣之心,唇亡齿寒,明日将军便再无人可用!” 窦云本就无心杀他,当下正是用人之际。他信赖有加的部属死的死,逃的逃,兜兜转转下来,他身边竟再无可堪大用之人。 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人,窦云掂量的清孰轻孰重,也定然不会任由任平生来去自如。 当然,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待到风暴散尽,一切隐藏在波涛汹涌之下的诡谲心计都会被摆在明面上,一桩一件,一点不漏地,全部讨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