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英定定地看着他,心中却无端生出些熟悉之感。 她费力地睁眼,触目所及是阴暗潮湿的牢笼,顶上开着一扇小小的窗,灰白岑寂的天色照进来。 付祂吞了口血沫,艰难开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士可杀不可辱,你这番折辱是何意义?” 京城春暖花开,正值阳春三月,飞雁来信,生机盎然。 窦云加九锡,建宗庙,享无上殊荣,当真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到底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万全 崇德殿内灯火幽微,烛影摇晃,模糊了长跪不起的人的身姿。 洛宴平依言起身,他掸了掸衣上的尘土,目不转睛地看着面色阴晴不定的帝王。 “你说皇兄没死?”刘珏拾起那封密报,目光在二者之间梭巡片刻,最后落在洛宴平平静的面容上。 “那场大火将昔日的崇德殿烧了个干净,皇兄困在里面,怎么可能还有生还的希望?” “朕从前从未奢想过皇位。”刘珏阴鸷地看着他,冷冷道:“但你们不满皇兄日益膨胀的权势,将他囚于无尽深宫,最后一把大火烧了了之。将朕赶鸭子上架,重新置于你们的掌控之中,成为你们操纵朝野的傀儡,这些,朕从未有过怨言。” 洛宴平抬眼看向雷霆之怒的帝王,语气稀松平常:“私以为,先帝并未有僭越之意,陛下多虑了。” “有人称在边塞见到 一个满脸烧伤瘢痕的匈奴士兵,神态与先帝有几分肖似,此人虽行踪飘忽不定,但经微臣探查,他先后多次于乌镇与两军交战之界往返,十分可疑。故而微臣多次派人探查,查得此人早先出没于蜀州,后匈奴与沧州交战时,不知用什么法子混入了匈奴阵营,是看管粮草营的一介小卒。” “但请陛下放心,微臣此番前来告知此事,并非为了惹皇上不快。只是先帝骤然崩逝,但手下仍有可用之才,陛下何不借此机会,收揽他呢?” “非也非也。”洛宴平摇了摇头,拱手道:“陛下还未试过,就怎知先帝一定不肯呢?窦云是陛下和先帝共同的敌人。世子惨死,皇后哀思成疾,皆是拜窦云所赐,陛下早就和先帝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若放任窦云手眼遮天下去,王朝迟早要易主。” “陛下果然通透。王谢二氏与先帝交好,而与窦云视同水火。沧州与未州定然站在先帝这边,也就是站在陛下您这边。而先帝失踪之后又出没于蜀州,蜀州牧不可能视若无睹,窦云布下天罗地网,而先帝仍安然无恙,只能说明蜀州为他提供了庇护。那么蜀州也可暂定于先帝与陛下之地。先帝后妃沂州陈氏婕妤横死宫变当日,沂州牧爱女心切,定会对窦云恨之入骨,如此想来,沂州陈氏亦可为陛下所用。其余几州除凉州外,皆隔岸观火,摇摆不定,陛下稍稍施压,定能让其归顺。由此可见,陛下乃民心所向,剿灭国贼指日可待。” “今非昔比了,陛下。旧时窦云风光无限,挟傀儡天子,又手握数十万军,而天下九州如一盘散沙,人心不齐。今窦云荒淫无度,苛责下属,欺压百姓,早已惹得下面怨声载道。局势逆转,窦云十万大军如纸质老虎,一触即土崩瓦解,早已不复当年威名。此乃天赐良机,陛下可徐徐图之。”洛宴平如此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