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再看那边时冯霜已经睡着了。一头柔顺的黑发软软地搭在身上,有几缕垂下来遮住了安静的睡颜。 ……敢情我把这茬给忘了。如果我没记错—— 前几日瞿墨一如平常地支使我去天宫找人,正是那一次他将这个白瓷瓶交到我手中。 “……”这哪门子的“简称”啊欺负我没文化是吗。 什么?又要我做狗腿帮凶?……不过,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他像是早有准备,从容地从袖中取出另一瓶药。“这是吃了嗅觉就会丧失的药。来,啊——” 令人想不到的是,我一到天宫哪里还用找,途白已经手捧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候在了那里。一见我,他满脸诚恳地迎上来忙说先前是自己错了,现下把东西全还给瞿墨,只求他老人家千万别想什么心思折腾他…… 此时闲着没事,我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它玩儿,结果手一滑,它就这么沿着一道弧线飞了出去…… 我手忙脚乱地想找东西来打扫,那边却毫无预兆地传来了轻缓的嗓音—— vvv 千年汤汤岁月方养得这么一朵,在它绽放之时整个笼着青雾的荒野都仿佛焕然生光,而化形之后更是纵有人面桃花倾国颜色也无法与之比拟。 后来,是一位浣衣的老人发现了昏倒在河边面色苍白的他。老人心中怜悯,在将他唤醒后将身上唯一一点备用的粮食全拿出来给了他。 第一次触摸到人,他惊讶地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热度——无法形容这是怎样一种感觉,毕竟在溟澜野呆了这么久,他只知道冷风青雾,沉星寂野。 “若我的孙子还活着……” 然而当他慢慢松开手、意犹未尽地离开老人的怀抱时,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冻得泛紫、已然没了生气的脸…… …… 正是那一天,年轻的君王塞外归来,因不想引起骚动就只着了几个侍卫陪同绕过大路走小路。在这条小路上,他看见一个穿白袍的少年站在杂草丛生的荒田边,一双清亮有神的眼睛望向远处,追随着消失在苍茫天际的鸿影。 顺理成章地,少年自此住进了金碧辉煌的宫殿。 代价,是自由。 少年从最开始的狂躁不安到颓然自郁,到迷茫不定,再到最后的无悲无喜。他整天只安静地抱膝坐在华丽的笼子里,阖眼听着那些仿佛没有止境的赞美——忽远忽近,忽近忽远,然而总在他伸手触不到的边缘。 庆幸的是这种境况并没有持续更长时间,他在日复一日的静养中终于慢慢恢复了仙元,于一个清静的早晨翩然抽身离去。 不过这实在是一个悠闲又有油水可捞的好差事。所谓温饱思淫欲,吃饱喝足的他有时会觉得空虚,隔三差五地就往凡界跑。落到帝王家就做蓝颜祸水,妖孽宫廷祸乱朝纲;落到平民家就做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左右离间惹是生非……总之是见篓子就捅,见哪儿太平就去给它搅黄。然而他还是把持着一个度,搅和得差不多了见势不妙就立马收手,搞得天帝每次想借他肃清一下天界的纲纪都让他钻了仙规戒律的空子无处下手。 彼时他是一朵梦骨花的样子,而那个身着短褐的姑娘就挽着一个采药的竹篮站在他面前。 姑娘循着香气俯下身,抬起双手在他情不自禁开始战栗之时轻轻将他捧住—— 他惊诧之余便得听这姑娘由衷高兴道: 他诚然听过这世间最华丽的言辞,然而竟全不如眼下这句简单粗暴的赞美让他触动——或许因为这句话是当那带茧的指腹轻柔划过花瓣时带着他久违的温度应运而生的…… “你肯定长得很俊,就是太瘦了!要好好吃饭啊。”她笑着,唇边晕开一层温软的涟漪。间时他还在奇怪: 而对于这个答案,他永远只能在自己不规矩地拍开破布垂帘,冲着在灶台边忙活的那个身影喊“阿篱,走,散步了散步了”,而她回过头一脸灰地朝他笑的时候才一瞬间恍然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