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他明明知道我们要过霜华境吧?他明明知道这里的温度如何吧?他明明知道那些怪物对这种药粉过敏吧…… 可能是我现在的脸色已经很差了,无弦见状对我说了一句:“别胡思乱想了,回去再说。”语气一如平常那般冷淡,却隐隐透出几分像是在安慰我的意思。 我调整好有些阴郁的心情重新抬起头。 “噗。” “殿下你、你的头发……” 然而,此人真是十分的利落潇洒。 转过来注意到我依然盯视的目光,他皱眉:“还看?” “……腿没事了?” 闻言我猛地想起还有这茬,赶紧掀起腿上的披风看过去——血不知何时已流了一大淌,素色的衣料被浸得透红。 无弦蹲下来隔着衣料看了看我的伤口。兴许是看不大清,他突然探身过来,像是要揭我的裙角。 “还能怎么,看伤。” 无弦意识到了什么。 被他这么个瞧法我简直无地自容,他这副样子显然是要我自己想清楚,“请”他动手…… 正当我两指拎着裙角想着咬咬牙就过去了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拍掉了我的手,紧接着一股暖流便从那隔着一段距离展开在我伤口上的手掌源源不断地漫进血脉,有一种熨帖而又热乎乎的感觉。 而他不为所动,只专注地为我疗伤。 “可能需要砍腿。” 他有条不紊道:“庚戌所伤寒毒至极,一触肌肤便会深入血脉骨髓进而破坏神经,若不及时抑制毒素的蔓延,你——就会死。” “有没有什么办法……” 他的一个眼神倒是忽然提醒了我:“师傅……师傅他应该有办法!我看他藏有许多珍贵的药材,他自己本身也精于医道,如果速度快的话,说不定……” 闻言,我试探性地将伸直的小腿弯起来—— “如何,能自己走吗?”无弦不知何时已站了起来,与我拉开些距离。 “呃、不劳烦殿下了。” ……这是要跟在我后面察看我的情况吗? “快走。” 一想到方才体验的疼痛我很想就这么赖着不动,但时间紧迫,若是再拖下去估计连瞿墨都救不了我…… 其间,从伤口处传来的剧痛一点儿也未消减,每疼一下都让我想要时间就此静止,可琢磨着停下来之后再动肯定又是一番更大的代价,不得不硬着头皮向前走,丝毫不敢有所懈怠。然而,我能想象到自己现下是如何一副机械笨拙、要死不活的鬼样子…… 才欲回首,熟料身体一轻,整个人转眼就落入一个宽敞的怀抱。 半晌我才终于搞清楚情况,心下不由感慨: “我、我说殿下!” ……想想也是,无弦此番定是负了一些保护我的责任,我走得慢他自己也快不起来。 打从一开始被无弦抱在怀里我就深感不安,不停地端详他的脸色,生怕他哪里不舒坦。此时,我果然发现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我关切道:“殿下,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有点重。” 我顿觉一阵五雷轰顶! 难道是因为自从我上了天坐着不动看书修炼的时间久了,比不得之前五湖四海地到处跑,所以已经开始变圆了! 才挣了一下那双抱着自己的手臂就紧了紧。 “……” “这样吧,殿下你走这么久定是累了,我来帮你捏捏肩可好?” 无弦并没有出言反对。 借着彼时的经验我当即蓄了一手力,接着毫不留情地狠狠按在无弦肩上—— ……呃、不好,我忘了李大爷年轻时是村里砍柴最棒的小伙,那身板,肌 “别乱动!” vvv 一如与映寒同行那次,在我们行将接近山顶之时便远远闻见悠扬的箫声。 腿上的痛感一直在持续,然持续了这么长时间我慢慢地也就习惯了。待无弦搀着我迈上最后一级台阶,箫声即止。 “师傅,我回来了。”我用极为别扭的姿势向他行礼。 “嗯……”不知怎的,我觉得在瞿墨面前承认这种事特别丢脸。“多亏了殿下,他一路送我回来。” “徒弟,你真没用。”瞿墨这厮不顾我伤重,竟二话不说一槌头敲在我脑袋上。 对于我的严正抗议他不以为意,还变本加厉地换上一副嫌弃的口吻:“既然都这样了还回我这干嘛?去老狐狸那,他可能还有办法救你。” “我猜也猜得到。有对我发火的时间还是赶快飞一飞过去吧,别给耽误了。”瞿墨说着转向无弦:“还须再劳烦殿下一趟了。” 瞿墨懒洋洋地拿箫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手心,看看远处堆满文案的石桌,皱眉道:“我还有好多事要处理。既然殿下你回去也是顺路,何不顺道带我这不争气的徒弟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