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头雾水,无法解释这种奇怪的状况。而他倒是并未表现出任何不寻常之处,只是淡淡打量我一番,然后问道: 我收敛了一下情绪,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因了我这般生硬的态度,他貌似无意再多言,只是目光萧然地又看了我一眼,转而道:“天暗了,先下山,”说着将箫收进袖口,“但请两位稍等,我尚有些东西需拿。” 人刚走,映寒像是突然从悲痛中缓过劲来,立时便抬脚追了上去—— 唉,看来光说是不顶用了。 ……本来我最不想插手的就是这种男女之事,不过想着他们一个是以前身边的侍女,一个是未来要孝敬的师傅,两个要是搞出什么来,牵扯到我也定然不好做人…… 可是吧,明明眼看着映寒和瞿墨都相安无事地进去了,轮到我自己的时候偏偏就出了岔子。 vvv 街道两边挂上了花样纷繁的剪纸灯笼,在微风的吹拂下缓缓洇开一圈圈墨色的晕团。夜空之上,静谧的星光被聒噪的烟花扰乱,空气中丝丝漂浮着的皆是蜜糖和彩纸混合散发出的油墨甜香—— 周围的气氛十分热闹,人们皆沉浸在节日的喜庆中,而我独自一人,正漫无目的地站在这片寂静的喧嚣里。 他站在一排挂着灯笼的花树旁,树上的花繁郁灿烂,开得正好,而他的轮廓在一片灯晕中被抹匀揉散,恍若虚化,只隐约见他是在颇为闲适地把玩着一条穗子。 风乍起,他未束的发于身侧铺开层层叠叠柔软的墨迹。直至近前,他微俯身过来,我无意从他被风吹开的衣襟处瞥见这黑白空间里唯一的亮色—— 男子唇畔含笑,轻轻吐出几个字: vvv 刚刚做梦了?那场景,我分明没有见过,可偏偏又觉得熟悉……罢了,只是一场梦。 “醒了?”瞿墨察觉到我的动静,放下手中的茶杯信步走过来往榻上一坐。“我已为你疗过伤,感觉好些了?” “你被术法直接击中,晕了。” “为了试炼你。” “我。” 他倒好,回以我一记清澈的眼神,平静地吐出俩字: “……”我懒得说话,抬手指了指自己当下这副衰样。 他这番话说得无比真诚,以至于我被他说得都有些无地自容了。而他该是也看出我面子上挂不住,还算有点良心地不再说下去,转而起身一声不吭地走了。 “这镜子,玄漓给你的?” 这个问题于他仿佛是即兴而提,因他接下来便没再多问什么,只是轻抚镜面上那几道赫然的裂痕,若有所思道: 待瞿墨给我喂完药我犹是心有余悸,便再次向他确认:“以后你该不会再弄这么危险的试炼了吧?” “看心情。”他淡淡应着,将只剩下药渣的白瓷碗搁到一边,准备扶我重新躺下。 ……然而当我怀着一腔愤懑看向他时,却见他从里到外都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恶意,加之此番还在细腻妥帖地照料我,虽然态度不敢恭维,但就行为而言是十分温良的——这不是没表面那么招人厌么。 想通这一层心中不禁豁达几分。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猛然间我就意识到另一个很严重问题: 瞿墨方准备离开,闻言转过身来,样子有些不耐烦。 “你可知道与我一起上来的蓝衣姑娘哪去了?” “什么?她好不容易才上来的怎么可能就这样走了?”我看着瞿墨,顿了顿,“你是不是对她说了什么?” “……” 不记得。 “没有。”篇故事给完结了,并无碍于这篇故事本身的好坏,同时还能保自己全身而退,未尝不是种聪明的做法。至于她为何要不辞而别,想是也有她自己的考虑,待哪日有缘再见便去问,若是无缘,也就罢了。 因此,我并不会为了他和映寒的事就对他怀有什么偏见;再说,瞿墨到底将成为我的授业恩师,这不知期的一段年月我还得和他一起过,这就更有必要与他搞好关系。 vvv 这昆仑山上像是没什么人,每日都是瞿墨亲自来给我调养。在最后一日的时候,他替我看了脉象,说我基本上已全好了,明日就能下床走动,大明日便能开始修行。 我走过去于瞿墨对面就座,在他犀利目光的催动下极不情愿地执起搁在身前的竹筷,欲夹菜,却又不知该把筷子伸向哪儿,只觉眼前是一片绿,绿得发亮,绿得无边,绿得人心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