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之前倒是听傅之麟提过,没什么时间。”
“该做些户外运动,还是很有必要的。”路祁背上背包,领着他走上山的路。
书逾习惯安静了,听着耳边的风声和树叶摇晃的声响,连旁边人群的交谈声都消散了很多。
没过一会儿,他就又冷又热的了,迎面的风很凉,但是后背已经出汗了,他庆幸自己穿了外套,不至于太窘迫。脱掉外套之后,他感觉脚步都轻了一些。
他们走得都很慢,到了半山腰有休息的凉亭,他们还坐了一会儿,拍了几张照片。
书逾同步发给了黎江介看。
路祁立刻就猜出来了,笑着看了他两眼,让书逾有点不好意思地放下了手机。
“黎江介跟你说后面的安排了吗?”
“嗯。”
“好坏先不论,好歹有规划。”
书逾笑了笑,也没有反驳,因为他确实就是这个心理。
他以为路祁会失望,毕竟他对黎江介有期许,没想到他只是说:“有时候顺其自然也很重要,你也是。”
书逾愣了愣,知道他在开解自己,却沉默着不知道怎么回复。
他也想顺其自然的,但是有太多的东西不受他控制了。
“没有人能做到让所有人都喜欢,甚至很多时候,我们都做不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人生活在社会大环境里,就没法逃避开别人的评价和目光,所以我没法跟你说别看别听,这不现实,但是你自己不能心虚。”
“我之前也是这么觉得的。”书逾低下头,声音也低了下来,“可我现在觉得我很自大。”
“那种觉得‘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自大吗?”
书逾惊讶地看向他。
“这不叫自大,因为你还没有见过真正的自大。”路祁了然地笑了笑,“我上高中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我觉得周围的人都幼稚且低俗,他们年纪比我大,见识却少得可怜,我甚至有种淡淡的同情,包括我的父母,他们有着高学历可却听不得我说自由,也见不得我找一个同性的对象,我以为是他们眼界狭隘,后来我上大学、出国又回国,我的周围都是天子骄子,同性中有不少比我聪明优秀的人,他们无疑见过更广阔的世界,饭桌上聊着世界各国、宇宙和人类,什么宏观他们就聊什么,去掉这些彰显见识的内容,他们的话题也无非就是女人、金钱、玩乐,聊起同性恋,他们大部分不会面露恶心,但却可能脱口而出几句下流的话,我见过白天做实验晚上相约去嫖的,也见过劈腿出轨的对峙场面,我那时候才明白,‘尊重’这个词和学历、见识都无关,甚至有时候这种见多识广只是让他们更加自以为是,知道我是同性恋之后,你知道比起指指点点,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什么吗?是约我去酒店的,在这类人眼里,同性恋是和私生活混乱划等号的,他们对这个群体的判断‘鞭辟入里’,仿佛研究多年的学者,可事实上他们只是上了几年网而已。”
“所以不要把你周围的人想得那么好,也不要用衡量别人的标准来衡量自己,人对自己的判断永远都是失真的,你以为的自大,跟真正自大的人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书逾听得似懂非懂,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您为什么会回来呢?”
“因为……生病了。”路祁笑着说,“我以前也觉得自己的情绪不重要,总会消化的,后来发现我不调控情绪,情绪就会来调控我,我最自大的时候,就是觉得人言不可畏,事实却告诉我——利器杀人不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