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
雨,却似乎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反而愈发地大了起来。雨点砸在屋瓦上,汇成溪流,顺着屋檐流下,形成一道厚重的水帘,将这间小小的茶馆与整个世界彻底隔绝。
叶孤舟躺在後院卧房那张僵y的木板床上,睁着眼睛,静静地听着这单调而又嘈杂的雨声。
他睡不着。
自从三年前离开京城,他从未有过如此清醒的夜晚。过去的一千多个日夜里,他习惯了听着雨声入睡,那曾是他最好的安眠曲。可今夜,这同样的雨声,却像是一千面战鼓,在他的脑海中,在他的心底里,不断地擂响,让他心烦意乱,无法安宁。
白天发生的一切,像一幕幕无法驱散的画面,在他眼前反覆上演。
那个红衣nV子的眼神。
那七个透着Si气的字。
那枚代表着滔天权势的玉佩。
以及,他自己说出的那番关於真相与仁慈的、言不由衷的话。
他将身T翻了个面,试图将这些纷扰的思绪都甩出脑海。他闭上眼,命令自己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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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可他失败了。
黑暗中,他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穿透那扇薄薄的木门,望向外堂。望向那个角落,那个被他亲手锁上的、尘封的樟木柜子。
他知道,此刻,那个油纸包就静静地躺在里面。
像一头被囚禁的、沉睡的野兽,又像一个含冤而Si的鬼魂,正在那片黑暗中,无声地呼唤着他,等待着他去打开那扇门,去倾听它的故事。
叶孤舟的呼x1,渐渐变得有些急促。
他用手掌用力的搓了搓脸,彷佛想把那GU烦躁从脸上抹去。
「让Si人,带着他的秘密安息……」
他喃喃地重复着自己白天说过的话,可这句话,此刻听来却是那麽的苍白无力。
薛无泪,真的甘心就这样安息吗?
那个留下「舟」字暗号的故人,他所求的,难道就是这样的安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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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时间,就在这无声的煎熬中,一点一滴地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雨势似乎小了一些,从狂暴的鼓点,变成了绵密的丝线。更夫的梆子声,远远地传来,空洞而悠长。
三更了。
叶孤舟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黑暗中,他的眼神清亮得吓人。他知道,今夜若不打开那个盒子,他将永无安眠之日。他可以欺骗那个红衣nV子,却欺骗不了自己的心。
他曾是「鬼手」叶孤舟,一个可以为了真相,将自己的X命置之度外的人。
他可以厌倦江湖,可以逃避朝堂,却终究……逃避不了他自己。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起身下床,连外衣都未披,只穿着一身单薄的中衣,赤着脚,踩在冰冷而cHa0Sh的地面上,一步一步,走出了卧房。
外堂b卧房更冷。那盏早已熄灭的蜡烛,只剩下一截短短的残躯,立在桌上。
叶孤舟没有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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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他藉着从窗格透进来的、微弱的天光,径直走到了那个樟木柜子前。他的动作不再有白日里的决绝,反而带着一种近乎宿命般的平静。
他出那把生锈的钥匙,打开了那把同样生锈的铜锁。
「喀。」
在寂静的深夜里,这声轻响,彷佛惊雷。
他打开柜门,将那个油纸包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