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棠院。 婉棠缓缓醒了过来。 周围的一切还没有看清楚,指尖揪紧了锦被,冷汗浸透了新换的素白中衣。 她的衣服竟被换了? 她目光急急扫过房间每个角落,妆台、多宝阁、床榻暗格,都没有那块灵牌的踪影。 耳边突然响起尖锐的耳鸣,眼前一阵阵发黑。 “棠棠!你醒了?” 楚云峥的声音突然穿透那片嗡鸣。 婉棠猛地回神,帝王已经俯身将她揽入怀中。 龙涎香的气息裹挟着暖意袭来,她却在他臂弯里僵硬如石。 余光瞥见李萍儿站在屏风旁,竟还冲她憨憨一笑,急得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皇上。”她虚弱地靠回枕上,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臣妾……让您担心了。” 楚云峥捧起她的脸,拇指擦过她眼下青黑:“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声音里压着怒意,“若你和腹中孩子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 “当时,只想着救人了。”婉棠垂下眼帘,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毕竟是皇上的骨血。” 楚云峥突然沉默。 烛火噼啪声中,他忽然问:“你不恨许洛妍?” 婉棠浑身一颤。 她看见自己映在帝王瞳孔里的倒影. 唇角在笑,眼里却凝着冰。 他最是多疑,更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个问题。 许久,一滴泪突然砸在交握的手背上:“恨”。 这个字像刀过喉咙,“可比起恨,皇嗣平安更重要……” 楚云峥眸色骤深,突然将她搂得更紧。 “棠棠,朕何等有幸,才能遇见你。” 婉棠靠在楚云峥胸前,眼角眉梢全是笑容:“臣妾亦是如此。” 两个人是如此深情。 婉棠面上不显,指尖却在锦被下攥得发白。 娘亲的灵位到底去了哪儿? 皇上是否知道? 婉棠紧张的看向李萍儿,希望她能给一个答案。 “都退下。”楚云峥突然开口。 殿门合拢的声响让婉棠心头一跳。 楚云峥的笑意倏然收敛,眸色沉得吓人:“现在,告诉朕实话,你和许洛妍,究竟怎么回事?” “臣妾……”婉棠喉头发紧,目光落在窗棂投下的菱形光斑上,“打从有记忆开始,就已经在许府了。” “那个时候,臣妾就一直都是许洛妍的奴仆。” 她声音轻得像飘絮,将那些阴暗岁月一点点剖开。 许洛妍的鞭子抽在脊背上的刺痛,王静仪用金簪抵着她喉咙说“扶不上贵妃就陪葬”。 还有那个被灌了迷情散的夜晚…… 提起那个夜晚时,婉棠一再犹豫。 最后还是狠狠一咬牙,说了出来。 “所以那晚,”楚云峥突然捏住她下巴,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根本不是许洛妍?” “她竟然,敢用别人顶替?” 楚云峥提到这个时,眼神里面透着骇人的冷光。 婉棠浑身发抖地滚下床榻,额头重重磕在地上:“臣妾有罪。” “哈!”帝王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难怪,难怪朕后来再临幸她时,再也没这种感觉。” 他猛地掐住婉棠肩膀,“你可知道,那个感觉,对于朕来说,有多重要?” 楚云峥眼中全是炙热冷光。 剧痛让婉棠眼前发黑。 她知道,这些会让皇上愤怒。 可同样的,这些必须要说。 只有让楚云峥对她再没有半点情谊,昨夜的事情,才能更好的掩盖下去。 婉棠内心紧张,却听见头顶传来温柔的叹息:“都是命数!” “幸好,朕又遇见了棠棠。”楚云峥指腹擦过她泪痕的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棠棠好生养着。” 殿门开合间,婉棠看见帝王转身时眼底的暴虐。 那分明是猛兽见血后的兴奋。 “砰!” 殿门刚合上,李萍儿就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她手里还端着药碗,却被婉棠一把攥住手腕,汤药泼洒在锦被上,洇出大片褐色的痕迹。 “我的衣物呢?”婉棠声音嘶哑得可怕,指甲几乎掐进李萍儿肉里,“换下来的衣服在哪?” 李萍儿吃痛地缩了缩脖子:“奴、奴婢亲手换的。” 李萍儿看着主子惨白的脸色,突然反应过来,“娘娘是找那个……” “闭嘴!”婉棠猛地捂住她的嘴,眼风扫向窗外晃动的树影。 压低声音道:“东西呢?” “没有,”李萍儿急得眼泪直打转,“奴婢里外翻了三遍。” 婉棠突然松开手,指尖不受控制地发抖。 那么大一块灵牌,总不能凭空消失。 “哎!” “这要是落在旁人手中,如何是好?”她喃喃自语,冷汗顺着脊背滚下。 养心殿。 鎏金兽炉吐出的青烟在殿内盘旋,许承渊的铠甲在烛火下泛着寒光。 老将军虽被按跪在地,脊背却挺得笔直:“皇上这是要过河拆桥?” “砰!” 许承渊虽被按跪在地,脊背却挺得笔直,眼中怒火灼灼:“皇上!老臣何罪之有?”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楚云峥慢条斯理地摩挲着青玉扳指,目光扫过殿中众人。 许砚川垂首立于左侧,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鞘。 苏言辞站在右侧阴影处,玄色官袍几乎与暗处融为一体。 “说起来,应该被质问的,是你们才对?” “那冷宫之中,死掉的可是我的女儿?” 许承渊眼神凌冽。 开口质问。 “许卿急什么。”帝王轻笑一声,指尖在军报上一敲,“北境十万铁骑的虎符还在你怀里揣着呢?” 许承渊瞳孔骤缩,下意识按住胸口。 鎏金虎符的棱角隔着衣料,可调边境十三州兵马。 他手握重兵本就是事实,可错就错在,他带着这个东西,一再闯入宫中。 “臣……只是忧心妻女。”老将军声音突然弱了三分。 “忧心到带着亲兵闯宫?”楚云峥突然掷出一卷竹简。 竹简“哗啦”展开,露出许家私自养兵的密报,“还是忧心,这些够诛九族的勾当?” 许承渊猛地抬头,却见帝王意味深长地看过来:“你说,私自养兵该当何罪?” 这些证据忽然摆在眼前。 许承渊脸色瞬间变化。 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可不多。 其中就包括许砚川。 许承渊缓缓转头,震惊的盯着许砚川。同时,手上也在悄悄用力。 苏言辞悄无声息地挪步,正好堵住了许承渊暴起的路线。 许承渊额角青筋暴起,突然狞笑:“皇上莫非忘了?北境狼烟再起时,还得靠老夫这身骨头去填!” “是啊!”楚云峥叹息着起身,龙纹靴停在许承渊眼前,“所以朕才是问你。” “那皇上可知,老夫踏平北境蛮夷时,也是流着血厮杀的。”许承渊的声音变得尖锐。 “难道皇上,真的就不顾及十万大军的感受吗?” 楚云峥脸上露出冷漠淡薄的笑容。 他忽然将另一卷竹简掷在地上,“北境军饷亏空三十万两,你说,将士们要知道了这件事情,又该作何感想?” “毕竟,这可是他们流着血,换来的银两。” 许承渊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 他看向许砚川,这是他们许家人才知道的秘密。 更何况,如今许明德,已经没了。 许承渊额角渗出冷汗,“边境苦寒,边境那么多战士跟着吃苦受累,皇上竟然说这样的话。” “如何让人不心寒?” 许承渊都是开始范反问这句话了。 “苦到要私铸兵器?”苏言辞突然开口,从袖中取出一块生铁,上面的“许“字标记清晰可见。 许承渊瞳孔骤缩,突然暴起:“竖子敢尔!” 他猛地撞开侍卫,却见许砚川横剑在前。 “逆子!”老将军目眦欲裂。 许砚川剑锋纹丝不动:“臣,只遵皇命。” 许承渊猛地抬头,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殿上的三人。 楚云峥高坐龙椅,神色淡漠。 许砚川垂首而立,面色冷峻。 苏言辞站在阴影处,唇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他突然狂笑起来,笑声嘶哑如夜枭:“好啊!好啊!” 他挣扎着甩开侍卫,踉跄两步,指着许砚川,目眦欲裂,“逆子!你假意归家,假意向我表忠心,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 许砚川面无表情,只淡淡道:“父亲,您累了。” “累?”许承渊狞笑一声,猛地拍向胸口,“就凭你们手中的这点东西,就想让北境十万大军归顺?” 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你们以为,没了虎符,他们就听你们的了?” “我许承渊在北境经营二十年,军中将领皆是我一手提拔!”他声音嘶哑,却字字如刀,“你们今日敢动我,明日北境必乱!” 殿内一片死寂。 楚云峥轻轻笑了一声,指尖在龙椅扶手上敲了敲:“看来许将军确实是累了。” 他抬眸,语气轻描淡写,“许砚川,亲自送许将军回去休息。” “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接近他。” 许砚川拱手:“臣遵旨。” 许承渊怒极反笑:“楚云峥!你真以为,这样就能拿捏我?” 帝王微微倾身,眼底寒意凛冽:“朕不需要拿捏你。” 他缓缓道:“这天下,是朕的。” 许承渊瞳孔骤缩,还未开口,楚云峥已挥了挥手:“带下去。” 侍卫上前,架起许承渊往外拖。 老将军挣扎着回头,声音凄厉如鬼:“你们会后悔的!北境必乱……”喜欢看到弹幕后,我爬了皇帝的床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看到弹幕后,我爬了皇帝的床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