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 / 2)

('但等他一身湿漉漉水汽地回到屋里,却发现怀雍已经睡着了。

怀雍将外裳齐整地脱下来放在枕边,面朝床内侧的睡姿。

尹碧城在心里叹了口气。

甚至没敢叹气出声,怕惊扰到怀雍。

他轻手蹑脚地先走去碾熄油灯,再回到床边,坐在床边看了怀雍一会儿。

怀雍又耍他了。

但他不生气。

怀雍睡着的时候看上去更安静了,面无表情时也透露出一丝丝忧悒。

他真是看不懂怀雍。

分明是怀雍口口声声地说别人死活与他何干,好像全世界所有人都死光了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残忍无情。

可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的眼泪就可以让他站出来,用自己的命来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尹碧城将床帐放下掩上,悄悄退走。

怀雍马上要去做的是生命攸关的大事,他也是江湖人,他最知道世上没有万全之计,在刀尖上讨生活的日子,迟早会有一天死在刀尖上。

或许这就是最后一天了,那他希望怀雍能安稳睡个好觉。

而他打算在板凳上凑合一晚,刚拼好凳子。

直垂静止的帐布后传来翻身的轻响,尹碧城循声看过去,怀雍并无睡意的声音传来:“你洗了澡还睡在外面不冷吗?”

尹碧城往后一倒,以胳膊为枕,说:“你别耍我了。”

他嘴硬地说,好不容易才冷静下去的心又因为怀雍的一句话而变得痒丝丝的。

“谁耍你了?我方才是真睡着了。”怀雍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你要是再不来,我就继续睡了。”

尹碧城拿不准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犹豫了两息,到底还是经受不住诱惑,身子先脑子半步,钻进帐子里。

很快,被窝里就暖的不像话了。

尹碧城虽说毫无技巧可言,但怀雍挺喜欢他那一往无前的莽撞和永远花不完一样的精力,每次弄起来都像是恨不得要死在自己身上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跟某个总想要让他失态的家伙不一样。

在这里,他能控制住全场局面。

在欢愉侵袭占据整个灵魂的同时,怀雍想,或许他很快就要迎来自己的死期。

那么,就先一步拼尽此生,先快活这一晚吧。

……

数日后。

吴王陈谦正在与幕僚一道清点要赠予北漠王室上下的礼物,算来算去,唯有给六王爷的礼物实在是不满意。

六王爷拓跋弋是如今北漠最是握有实权兵马的人,他的两个侄子都在谋求他的支持,但他至今没有松口,谁也看不出他到底打算拥护哪个皇子登基。

陈谦莫名有一种知觉。

无论最后结局如何,拓跋弋都会笑下去。

所以他唯恐怠慢了这位六王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年北漠攻陷京城的时候,北齐皇室仓皇逃跑,许多金银细软都来不及收集。

于是这些东西全都落入了北漠人的手里。

拓跋弋可不缺宝贝。

所以,他打算献上美人。

不少人都知晓拓跋弋爱美人,尤其是爱用美人做乐器,且得是他自己亲自挑选材料再命人来做。

他不收成品,毕竟都死了,哪里知道这在生前是不是真是个美人。

这美人只需是美人。

男女倒无所谓。

等到与六王爷相约狩猎的那日。

陈谦命人将准备好的美人们装在车里,一道带去围场。

小小的马车里挤满了年轻貌美的姑娘们,香气四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姬们并不知自己马上要面对的新主子是个人面禽兽,知道她们是要被送给六王爷,还兴高采烈地议论着六王爷的英武和富有。

若是能被看上,说不定可以成为他的宠及,从此可以穿金戴银,不用再那么辛苦了。

如此讨论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其中一个坐在角落抱着琴一言不发的“女子”。

这个女人是新来的,身量比她们略高挑结实一些,那张芙蓉面生得实在是美。

连她们见了也不禁心砰砰跳。

更别说是其他男子了吧?

她们想,若是六王爷见了这个美人,一定也会为之倾倒。

……

林场中。

一只棕熊小心翼翼地在树木旁搜寻食物,没有发现在自己的身侧,已经有一枚利箭对准了他的喉咙。

直到“嗖”的一记破空之声而后,疼痛随即传来,它站起来发出凄惨刺耳的怒吼,又是连着几箭,射穿他的眼睛心脏等处,不多时,棕熊就因为伤势过重而轰然倒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王爷好射术!”

“王爷真乃神射手也!”

在一群人的喝彩声中,拓跋弋的脸上却不见一点喜色,他无聊地收起了弓箭,连看也不想看自己刚刚才猎到的棕熊。

不过是只从小被人圈养不会反抗的笨熊罢了。

还没有他在草原野外猎个野狐狸有趣。

可惜,在京城附近的围场就只有这些东西可以玩。他们不敢真的放有野性的猎物,怕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候不好跟上头交代。

拓跋弋一向不觉得这些围起来的长大的动物有意思。

就像他那几个在京城皇宫降生的子侄一样,一个个都被养傻了,骑射学了点皮毛,满口的之乎者也。

有时他觉得这个地方就不适合他们拓跋一族生活。

或者不适合任何人住,在这里住久了是不是都会变得那么笨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他又想到,他想起一个人,那个人也是被圈养在皇宫里长大的,可一点也不像他的侄子那般蠢笨,反而狡猾、狠毒……令人着迷。

听说怀雍失踪了,他派了不少人在齐朝民间搜寻。

要是能得到怀雍就好了。

他时常会幻想一下若是能够得到怀雍,他要用什么手段来驯服怀雍,光是想一想,他便会立时情绪高涨起来。

比任何媚/药都有效。

光是驯服怀雍一个就够他玩很久了吧。

他想。

然而,他昨日刚接待了从齐朝回来的探子。探子和他说,关于对怀雍的寻找一无所获,而且他们也很难执行任务,齐朝皇帝跟疯了一样,在黑白两道都布置了无数人。

他很失望。

同时,心底又升起更深的渴望。

像他这样荣华富贵都唾手可得的人,已经很少有什么东西是能让他很想要的了。

越是难得到的东西,他越想得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怀雍是个如此珍稀如此不驯的美人。

连齐朝皇帝都没办法驯服怀雍,要是有朝一日他真的让怀雍顺从于他,那该是多么极致的快慰感啊?

“六王爷,您打猎打累了吧,我为您从民间搜寻了几个美人,练了歌舞,您看看是否和您心意。”

陈谦好像是在和他说话。

拓跋弋正想着遍寻不得的怀雍,打不起劲儿来,百无赖聊地敷衍了一声“可”,策马返回。

……

怀雍随着一种乐伎鱼贯而入时,飞快抬睫窥视了上座的拓跋弋一眼。

与他先前所见过的拓跋弋大为不同,拓跋弋一点也不兴奋,无聊地斜坐在那,对面前的这群新鲜供奉到他面前的美人们也不感兴趣。

这时,拓跋弋亦不经意地看了过来。

他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之中有个戴着红斗篷的身影,莫名让他觉得熟悉。

这让他想起前些天在城门口的一瞥。

真是奇了怪了,最近他怎么要是幻觉怀疑自己见到了怀雍呢?莫非是他太想见到怀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便在这起伏不定的疑神疑鬼的情绪中。

乐起,舞起。

少女们的裙摆像是鲜艳的花瓣,旋转着,绚烂地绽放开来,其中簇拥着那个头戴红色斗篷,脸蒙面纱的乐伎。

只看一双眼睛这个乐伎就很美,一泓秋水似的,漪漾着浅浅笑意。

这笑一点儿也不谄媚,像一阵风,一钩月,是那样的闲然自在,潇洒肆意。

映得眉心点的朱砂花钿愈发艳丽。

像。

真像。

直到手中的酒碗倾斜,酒水泼洒在膝盖上,让他感觉到凉意,拓跋弋才回过神来。

他猛地抓过陈谦,好笑地夸奖:“你很有本事嘛,知道我在找这样一个美人,还真的被你找了出来,难怪你非要献美人给我,我就说呢,能有什么美人要叫我专门来看。”

陈谦其实没有完全理解他的意思。

不过他能感觉到拓跋弋对这份礼物很满意,立马恭维道:“六王爷您喜欢就好,这个美人可是我千辛万苦才找到的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不是。都是手下人准备的。手下人跟他说找得很辛苦,那这份辛苦如今也归他了也是应当的嘛。

陈谦看了看拓跋弋的眼神,见他一直在盯着其中一个美人,便招了招手,呼唤道:“过来,王爷看中了你。”

怀雍怀抱胡琴,脚踏节拍,边走边奏,边奏边走。

陈谦心想:美是美,可惜身姿不够软,也高了些,他还是更喜欢小巧玲珑的美女。

将到近前。

陈谦:“怎么还戴着面纱,快摘了。”

怀雍的手指刚搭上绳子,却被拓跋弋阻止,拓跋弋痴痴地说:“别摘。能有一双眼睛像他已经很难得了。”

摘了面纱露出真容,若是不像,他会失望透顶的。

怀雍在他身边坐下。

刚坐下,拓跋弋忽然握住他的手腕,要把人拉进怀中。

怀雍顺势倒在他的胸膛,同时,将手悄然伸向了他的腰间,试图摸走他的弯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怀雍的肩膀僵住。

他能感到自己的手被掐住了。

拓跋弋站起身来,也将他提了起来,笑道:“小娘子也太心急了吧,这还是大白天就往我的裤/子里摸吗?”

第43章回头

话音未落,这一抹朱红的身影不退反进,一声不吭,蹂身而上,往拓跋弋的怀中一撞。

拓跋弋下意识在要被他沾上的刹那间躲开。

利刃从他猛然昂起的下巴擦过,但凡他晚了一点点,那此时此刻整个口腔就被刺穿了。

他那一摊温水般霎时沸腾起来。

死亡展翼贴面飞驰而过。

拓跋弋再看舞伎那双像极了怀雍的眼睛,已没有纹丝笑意,幽沉沉如一口深井。

怀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像怀雍。

这就是怀雍。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怀雍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死了!

怀雍从齐朝远道而来,还不惜扮成舞伎,就是为了专门来刺杀他吗?是为了他而来的吗?

拓跋弋快活极了。

……既然来了,就别想走。

原来今天他原以为无聊的这场狩猎真的有为他准备一只世上最珍稀的猎物。

他要捕获怀雍。

可怀雍没再看他,只是从他的怀中蜻蜓点水似的擦过,给了一刀就没再看,转而径直朝另一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陈谦杀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谦被他撞了一下,吓了一跳,片刻后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往前逃去。

可还没有爬出两步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衣襟好像湿了,一颗头颅也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去,他好像被什么给捆住了脖子,没办法再向前方再进一步。

陈谦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摸,只摸到了一片温热,再仔细一摸,他竟然摸到了自己被隔开的皮肉。

陈谦像一只狗一样,被一根琴弦紧扎住脖子,吊着死掉了。

鲜血染红了纯白的羊毛地毯。

尖叫声响彻了帐子。

护卫们涌上前来,要当即斩杀这个刺客。

拓跋弋却高声大喊:“住手!不可杀他!”

而此时,在帐外也传来了一阵骚动。

焰火蹿上高空,“啪”的一声炸开。

因是白日,颜色被日光所掩盖,只能听见震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怀雍脸上手上身上溅了血,孤身一人在这万军之中,却一点儿也不见畏惧,他回眸再望了拓跋弋一眼。

仍带着笑意。

顷刻间,拓跋弋终于明白,方才怀雍眼中的笑意是什么。

杀人也能让你感到无上的快乐是吗?

拓跋弋很想问怀雍。

看吧。

我们才是同类。

我们都是追逐血肉而生的权力动物。

在四年前被看似柔弱的怀雍废了一只眼睛以后,他就一直在想,若是再一次遇见了怀雍与他近身搏斗,他应该要用什么招式。

为此他拆了怀雍的每个招式,寻了最厉害的武者,一招一招地练习。

他的每一寸灵魂都在叫嚣,想得到怀雍,很想很想得到怀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已经准备好了。

就等怀雍再次扑杀上来。

“叮。”

一柄刀被扔在了怀雍前面的桌上,砸翻了精美的瓷器。

他下颌还淌着血,却对怀雍诱捕地张开手臂,像是在说:来杀我吧。

试试看,要是能杀我的话就杀我啊。

看看你我之间究竟是谁能杀了谁。

一阵奇妙的战栗涌溢在他的身体里,明明面临生死的威胁,他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兴奋。

他期待了上千个日夜,期待再次与怀雍生死相搏。

对他来说,这比跟任何人做/爱都要更让他觉得刺激。

地面在这时震动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骑马奔腾声由远及近。

拓跋弋脸色骤然变得阴沉下来,并非是因为觉得危险,而是觉得碍事。

又是谁?

为什么总有人要阻挠他呢?

就在这分神的同时,他瞎掉的左眼的盲区里,只听“刺啦”一声响,怀雍已然割开帐子,金蝉脱壳而出。

拓跋弋愣了愣,连忙追上。

又慢了一步。

怀雍已经翻上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匹马,与送马来的伙伴并骑而逃。

后面追着一串北漠骑兵。

一切发生得太快。

等他回过神来,怀雍已经绝尘而去,连多看他一眼都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种无视让拓跋弋的兴奋快乐一下子变作了滔天的愤怒。

他都顾不上命令,直接抢了最近的一个骑兵,把人踹下去,自己骑在马上亲自去追怀雍。

疾风从身旁急速掠过。

他看见怀雍重新披上的红斗篷鼓风翻飞,眼见着离他是越来越远了,更不顾身后的一片慌乱和逐渐升起的火光灰烟。

他手下最有名的就是重甲骑兵。

重甲也意味着速度没那么快,比不得怀雍胯/下的轻骑。

多像四年前的九原塞。

只是他与怀雍的位置不同。

他的下属追了上来,劝道:“王爷,有一群武林人士作乱,营中乱了,请您快回去主持大局啊!”

拓跋弋目眦欲裂,死死瞪着怀雍的背影,几乎要滴下血来,即便张大嘴会让新的伤口裂开更疼,但他此时的不甘心已经让他感觉不到疼痛了,他大喊道:“怀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怀雍!!!”

“——怀雍!!!!!!”

而怀雍连回头看他一眼都没有,身下轻骑矫若游龙,穿梭在箭雨中,就这样,再一次地狠狠挫败了他以后,飘然远去了。

***

数月间。

六曜星堂这个门派名字真的传遍了江湖。

整个齐朝,上至朝廷官员,下至平民百姓,都在议论这个门派。

听说六曜星堂是一个神秘古老的门派,他们其实已经延续了几百年,他们的弟子都有着深不可测的武功。

听说六曜星堂的嫡系弟子只在天下将乱时出现,是为匡扶社稷正义。

听说六曜星堂的堂主玉辟寒武功盖世,只身一人于万军之中取走了奸贼吴王陈谦的首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说玉辟寒还重伤了北漠朝廷那个杀了他们无数同胞百姓的六王爷。

听说……听说……

听说,现在谁都不知道玉辟寒在哪。

他是生是死,无人知晓。

……

尹碧城从山下买了药材回来时,见到怀雍正在劈柴。

尹碧城笑说:“你怎么干起这种粗活来了?放着,我来做就好。你伤还没好。”

那日九死一生地逃走,怀雍中了两箭,可惜并未伤及要害,尹碧城又是个厉害的大夫,硬生生把他给救活回来。

如今尹碧城带他来了曾经住过的一个山野间的小屋,把屋子收拾干净,屋顶修补一下,勉强也够遮身,可让他们活到春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怀雍拄着斧子,说:“什么粗活不粗活的?以后我只是个平民百姓,要讨生活就得什么都学会做,你别以为我学不会。”

尹碧城笑着摇了摇头,上前来拿过了斧子,给他递了一壶酒:“我看有烧酒卖,就买了一葫芦,喝两口暖暖身子先吧。”

尹碧城干活可比他要利索多了。

他把衣服掖好,一边咔嚓咔嚓地劈着柴,一边对怀雍说:“今天我在那打酒的时候也听见百姓们在说‘玉辟寒’的事,如今你在武林中声望极高,只要你振臂一呼,你就可以做武林盟主。会有无数人给你送来金银财宝、仆从侍女,也不用亲自干这种粗活,不是吗?”

怀雍嗤笑一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我不做光禄大夫,是为了去做武林盟主吗?”

大概尹碧城也觉得这话说得离谱,也笑了。

是夜。

天冷了,就爱挨在一块儿取暖,挨在一块儿了就难免做些更容易取暖的事。

但这破屋逼仄,破床狭窄,怀雍难免抱怨:“你再用劲点,把床给折腾散了,接下去的冬天就不用睡了。”

尹碧城爱而不舍地抚摸他的头发和肩头,他想到打猎时遇见过的野鸳鸯,就像他和怀雍。

尹碧城心中柔情了几分,哄他说:“睡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怀雍倦意甚浓地问:“你怎么不睡?”

尹碧城:“我等你睡了再睡。”

怀雍在他的胸口趴了一会儿,想到什么,又抬起头问:“怎么?怕我趁你睡着了逃跑啊?”

这本是一句戏谑话。

却见尹碧城沉默须臾,答:“嗯。”

“大雪封山,我往哪逃?齐朝这儿我父皇找人追杀我,北漠那儿我又惹了拓跋弋,估计他也要与我不死不休。”

怀雍自我分析道。

真是奇怪。尹碧城想,怀雍还比他大几岁,这么恶劣的话,这么大的祸,这么可怕的事情,从怀雍的口中说出来,他竟然觉得像带点孩子气。

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保护怀雍。

尹碧城小心翼翼地问:“真的不回京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回。”怀雍毫不犹豫地说,很笃定。

尹碧城:“可是,他们说皇帝病重,快死了……”

怀雍冷冷地说:“一定是骗人的,他最是会骗我了,他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

尹碧城:“……”

怀雍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你以为他真的对我很好吗?你以为他真的是宠爱我吗?”

“不是的——”

“他们说他是因为我而杀了淑妃,其实是因为他觉得淑妃不听话。”

“那个因为给我写诗而封官的诗人也写了赞美他和齐朝的词啊。”

“修建国子监是他讨厌世家世世代代垄断朝廷上下的官位,他要为自己养出一批只听他话的天子门生。”

也不知是在对谁说,怀雍轻声道:“他那样对我,我还杀了陈谦,为他除去了心头大患。就当我还了他的养育之恩,从那天起就死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当我死了吧。”

尹碧城不知道如何作答。

不多时,怀雍已经依偎着他睡着了。

他可以清晰知道怀雍被他拥在怀中。

可不知为何,他仍然觉得怀雍是孤独的。

……

等到雪融春至。

怀雍下山时,从百姓们口中却得知皇上好了许多,不再病了,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庙祭,而这次将会由太子来主持。

太子才八岁?

他怎么主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非皇帝已经病到站都站不起来了。

怀雍一口酒也喝不下去了。

他意识到,不是骗人的,这次父皇可能是真的要死了。

尹碧城唤回了他的心神:“走吧,怀雍。”

怀雍手上那抓着筷子:“饭菜还没吃完。”

尹碧城随手从怀里摸出几个铜板放在桌上,压低声音跟他说:“你左边那个穿黑衣服的是官差,你认识吗?他好像认识你。”

怀雍起身随尹碧城离去。

这样逃跑也不是第一回了。

两人都轻车熟路。

尹碧城问:“太子今年不是才虚岁九岁吗?他能主持祭祖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怀雍答:“不能。”

尹碧城显然也是想到了:“……那你父皇?”

怀雍脸色苍白,刻意干笑了两声:“兴许是快死了吧,这下好了,等他死了,皇后和国舅一定不会追着我不放,到时候我也不用像这样继续东躲西藏了。”

想到这,怀雍调转方向,说:“把那个追着我们的官差抓了问一问吧。”

在饭馆遇见的官差是孤身前来的,武功不高,见他们走了跟进山里,可哪里是在山里住了一个冬天的怀雍两人的对手,不过半日功夫便被怀雍抓住。

怀雍上来便问:“京城形势如今怎样了?”

官差苦笑道:“您刚失踪时我就被派出京,已经追了您九个月,没找到您我就一直没有回京城,我哪知道京城现在是什么情形……”

他看了一眼尹碧城手中的刀,咽了咽唾沫:“小的没有说谎,小的其实只是路过这里,我本来都打算回京城,刚好在那家饭馆吃饭。我能认出您来,也是因为我以前见过您一面。你的长相,实在是让人过目难忘。我要是真有那么厉害,就不会耗到这个岁数还是个不入流的小官了。”

怀雍冷笑:“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害怕小命不保的官差瑟瑟发抖地说:“真的,真的,半句虚话都没有。听说两个月前皇上就派了新旨意,说让大家都回去,不要再追查您了。”

“大家都知道了,我因为跑得太远,这个月才刚收到消息……不信你看我身上的信,都有官府印鉴的。”

第44章怜悯

怀雍扮作个书生,踏上回京的路,一路正大光明走的官道。

因是自北而南,路上遇见了好些从北漠逃出来,准备投奔南齐朝廷的书生。

说是文人又不尽然,能千里迢迢渡过山水,怎么会是个只读书的书生,个个都是左手拿书卷,右手拿宝剑的。

既然都是去京城的,干脆结伴而行。

酒酣耳热之际,众人会说起旧京的骚乱,言语间是一腔敬佩:“这世间还是有公道的!看那吴贼,猖狂那么多年,到头来终得报应,死的不如一只蝼蚁!”

随即,旁人也会声声附和,甚至绘声绘色地描述吴王陈谦如何被义士刺杀,而那六王爷拓跋弋又是如何无能为力。

接着,还要控诉委屈,说他们这些被留在江的南边,来不及离开的旧士族这些年来在北漠残暴的统治下受了太多委屈,不少人为了生计甚至还要忍辱负重,在北漠人手下办事。

正是这一场惊天破地的刺杀让他们骤然醒来,明日复明日,再等下去,头发就要全白了,还能剩下多少时间报效国家?不如现在就背起行囊。

逃出北漠,来到南齐的领土上,已经让他们精神大振,然后便是期待去到京城后寻得良主,一展抱负,兴复家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这畅想未来、吟诗作对的时候,怀雍总是独自坐在一旁,静默不语。

闲时,一位同伴姓王的书生私下给予他建议:“荆兄何不蓄须?有了胡髭会让荆兄你看上去更稳重可靠。这相貌太好或者太不好恐怕都会耽误前途。”

这话说得委婉,却不失为肺腑之言。

怀雍笑笑说:“马上就到京城了,哪还来得及?”

头发花白的王书生摇了摇头:“你这般年轻,哪有来不及一说。”

翌日。

一行人在正午时分终于远远见到了建京的城墙,顿时望梅生津般浑身充满了气力。

望山跑死马。

看着快到了,但他们紧赶慢赶,黄昏时分才将将赶到了建京城门口,排队进城的人多如长蛇,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在太阳落山前顺利被放进去。

王书生听见旁边应当是建京本地的百姓小声议论,“咦,那不是杜公公吗?他怎么在这?”

“早上我出城时他便在这等了,等了一整天了,都没找个座儿,光站着。因连他都站着,今儿城门口的官爷没一个敢坐下偷懒,和我们一样累了一整天。哈哈。”

杜公公?是哪位杜公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书生大致打听过建京的形势,但到底山高路远,消息传到他那里也不知道是第几手了的。而据他所知,建京皇家宫廷中,最是有权有势的那位太监便姓杜,正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太监总管。

茜红色的夕阳迎面朝来,让王书生眯起眼睛,在他探头望过去的时候,那位锦衣华服的太监总管也看向他们这里。

随后,杜公公亲自领着玉辇快步地来到他们面前。

周遭一切人声都静没了。

杜公公眼中没有他人,眼含笑意地对怀雍说:“怀大人,皇上命咱家一早过来接您呢,您受累了,赶紧上辇歇歇脚吧。”

众人噤声,眼睁睁看着他们这个少言寡语的同伴书生被大内总管毕恭毕敬地请上车。

上车前,怀雍回身向他们长揖,淡淡道谢:“多谢各种同袍的一路照拂。”

旁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回礼,有的晚了,揖身后抬起头来,怀雍已经乘上车了。

等车辙驰去扬起的红尘都平息下来,玉辇于建京城门正门口直驱而入后,他们才恍然回过神来,面面相觑。

一个瘦小的书生问:“荆兄究竟是什么来历?”

另个高些的书生回答:“还荆兄,估计是化名。不过先前大家交换出身名帖时他就语焉不详,我便想,大抵这不是真名。他真名姓‘怀’吧?刚才听那个官员叫他‘怀大人’。怀大人是朝中哪位大人?他如此年轻就已经绶章佩玉了,想必是个世家子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王书生开口了:“不,不是。刚才来接人的是皇上身边的秉笔大太监杜公公,能让他弯腰的,又姓‘怀’的男子全齐朝上下只有一个人。”

“——他是当今齐朝皇帝的养子,现任一品光禄大夫,促成了夷亭议和的怀雍怀大人。”

此言一出,王书生只觉得头皮发麻,骨头里似有电蛇蹿过,令他连带灵魂都在微微战栗。

老天爷果然待他不薄。

他仿佛能看到大齐汹涌诡谲的宦海画卷在他面前缓缓展开,只待他乘上怀雍的一舟。

……

怀雍坐在玉辇上,揭开帘子,看了看建京的街景。

他走时是去年夏天,回来也是夏天。

杜公公上前关切道:“怀大人这一路上想必吃了不少苦吧,回来就好,皇上听说您要回来,身子好了许多,原本连坐都坐不起来。他说您不想进宫,便自个儿起身去您的宅子里等,这会儿应该已经在了,您最喜欢的下人一应给您留着呢。”

怀雍冷冷扫了他一眼,像是一点儿也不为他的应承所动,说:“我在外面过得很好。你也不用称呼我为‘怀大人’。”杜公公听到这,心里正一咯噔,又听怀雍说,“还是叫我‘雍公子’吧。”说罢,放下了帘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压帘的玉坠子摇晃不定。杜公公有一种说不出的心慌恐惧,尤其是,方才怀雍看他的眼神,实在是像极了皇上,让他毛骨悚然。

最后一缕日光沉下地平线,月还未升起,零散星芒闪烁在天际。

一身布衣,毫无金玉之饰的怀雍到达宅邸,宫灯已经点起,将他前往正院的道路照得明如白昼,两旁花团锦簇,仆人们跪迎他回家,恭敬地为他打开最后一扇门。

父皇身着一身黄间紫的皇帝常服,壮硕的身材瘦的只剩一副空荡荡的宽大骨架,已经连坐正的力气都没有了,歪斜得倚着一只玉枕,满头的头发也全白了。

一年未见,再见到父皇,怀雍觉得有些陌生。

这是父皇吗?怀雍一时间竟然不敢认,他忽地想,……父皇原来有这么老吗?

怀雍停在跨过门槛前的最后一步。

父皇灰暗浑浊的眸中蕴着温情,遥遥望向他,对他说:“雍儿,是父皇不好。回来吧。”

怀雍曾经设想过再见父皇会是怎样的心情,可如今真见到了,还是出乎意料。

他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

在决定要回来之前的每天晚上,他几乎天天都要做噩梦。很神奇的是,当他启程返回的第一天,却睡得很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想,或许他还是会害怕。

或许他在父皇面前,永远是那个怯弱胆小、如履薄冰的雍儿。

或许他做了一个大错特错的决定,或许他会丢掉性命,或许他会被囚禁在建京皇宫,不得自由。

他会恨父皇吗?还是依然畏惧?

他现在在想什么呢?

不知怎的,看着眼前的父皇,怀雍想起和尹碧城在路上遇见过的一条狗,一条遍体鳞伤、苟延残喘的野狗,倒在路边,用渴求又戒备的眼神看着他。

真可怜啊。

那时怀雍是这么想的,如今也是。

怀雍阖上双目,他前半生一切与父皇有关的富贵荣辱、爱恨情仇似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而过往的那个怀雍在他的记忆中也仿佛变成了个陌生人,那个幼稚软弱的孩子已被他丢在身后,他可站在彼岸,冷眼旁观。

“父皇,隐鳞回来了。”

怀雍莞尔一笑,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完,他跨过门槛,不疾不徐走向了大齐皇帝,他的父皇。

第45章陪葬

怀雍回来了。

在初夏一个寻常日子。

久病不起的皇上龙颜大悦,开了皇宫私库,又往怀雍府上赐了不少好东西。其声势浩大,让人就算不想知道也不行。

听闻,怀雍回来那天,皇上在他家留住了一晚,父子俩彻夜谈心。

第二天,怀雍回了宫,在父皇身边侍疾。

大齐以孝治天下,官员在父母生病时本就有丁忧之假,而怀雍没有父母,只有一个皇帝养父。

过了一段时日,昔日师友们陆陆续续给他写信,关心他近况如何,抑或是叮嘱他保重身体云云。

把朝廷、南齐、北漠、整个天下,全都搅得天翻地覆了,这父子俩似乎又和了好。

如今,怀雍没回去应卯,官印官服搁着,日日着一身常服出入皇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天也是一样。

怀雍乘御辇进皇城,在宫门口处不停,直入帝宫。

到宫门口处才下来,又换一顶软轿。

他以前进宫还没这么繁琐,也是得按规矩需要下车步行,回来以后父皇给予他更多权限。

说是这样,怀雍看看这些抬轿子的,个个都是武艺高强的侍卫,心里也有个数,这是保护,也是监视,父皇怕一个不留神他又跑了。

到了帝宫,父皇正等他过来一道用早膳。伺候着吃过了饭,再去御书房。

书案上垒了一堆奏折,还没批阅,都得读过去。白天父皇还能戴西洋眼镜看字,等到了晚上,就算戴眼镜了也累眼镜,他便会闭目养神,让怀雍代念奏折上的内容。然后问怀雍怎么回复。

怀雍也不惶恐,坦然答之。

怀雍几乎不用教导。

他本来就是在内阁长大的孩子,这些内容在他成长的呼吸之间就学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办完一切公务后,父皇会在亥时前就寝。

他睡眠不好,御医开了各种药方子,但他还是难以入眠。先前怀雍不在的日子里尤其严重。现在怀雍回来以后就好些了。

怀雍为父皇点上太医院那头新制的宁神香,这种香听说用了外国传来的芙蓉香片,即便是断骨残肢的人闻了也能止痛。父皇用着极好,现在天天都要用。

一切妥当了,怀雍便告辞要出宫回家去。他不想住在皇宫中。头一回这么说,父皇问他为什么,他面无表情地说害怕,父皇之后就没再说别的。

放是会放他回家的,不过在这之前父皇总会把他拦下来,拉着让他陪在床边说一些话。

许多不是怀雍爱听的,他会不耐烦,打断告辞回家,换着话题说了几次,有次说到怀雍生父的家乡,怀雍静下来听了良久。从那以后,父皇便每天和他说两段。

“你父亲也是齐人,以前战乱时,他的父母长辈带着他,举家逃去了东边,在一个海边的村子里定居下来。”

“我跟他正是在那里遇见的……”

接着,父皇会不厌其烦地与他说,那个地方是个如何如何的世外桃源,如何如何的美丽,如何如何的和平,仿佛只有生活在那里就没有任何忧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怀雍依稀记起来,自己似乎在幼时曾经是听父皇提起过的。

或许是在他刚记事的时候,父皇会在东暖阁旁为他建的桃花院子给他讲这些。

耐心听完了,怀雍再问:“那我父亲呢?我父亲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父皇不太想说,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追问才开口提及只言片语:“你父亲是个很温柔的人,只是,实在有些笨,和你不一样,他读书读得不好,一篇文章要背好久,做生意、收租子总心软,每次都浪费银子,还总爱捡小猫小狗回家……”

没开口时是不想说,真的开始说了,却停不下来了。

怀雍问:“那您喜欢他吗?”

父皇又不说话了。

怀雍再问:“您是喜欢他的吧,若是不喜欢,也不会收养我,是不是?”

父皇握住他的手,又松开,半晌,轻声说:“回去吧,夜深路黑,不好行车,路上要小心注意。”

……

长春宫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后还未睡下,宫人告诉他,怀雍在帝宫寝室待了一个多时辰,这会儿都快子时了再离开。

怀雍不在的那段时日,皇上睡不好,她睡得很好。后来皇上病了,她在皇上身边侍疾,一切顺理成章,皇上也说她侍奉得好,特别喜欢她送的宁神香。

可怀雍一回来,又被打回原样。

怀雍怎么就回来了?失踪的那些日子都在哪呢?

她想,多半是在外头吃了苦,知道了荣华富贵的好,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

真可惜,怎么就没死在外头呢。

本来所有事情眼见着刚刚要好起来,怀雍这一回来,又全都打乱了。

皇上宠这个养子宠得实在不像话,宠到民间甚至有些流言蜚语,说皇上说不定愿意把江山给怀雍。

这话乍一听很荒唐,毕竟宫里还有个正儿八经的皇储太子。

但太子太小了,又不受皇上待见。若是到时候怀雍先做了摄政王,挟天子以令诸侯,如此谋朝篡位也未可知。

借着给皇上龙体安康祈福的名字,皇后出了两趟门,与自家父亲商议过两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趁怀雍不在,皇上又生病的这一年里,他们往不少位置上都悄悄放了自己的人。

只是效果不大好,先前往赫连将军营帐塞的人跟了没多久,才吃了没几天的油水,结果打起仗来,居然丢盔卸甲自己跑了回来。

那会儿形势真可怕,还以为北漠人要打过来了。

国丈为此挨了训斥,他心生不忿,想着他们好歹出力了,哪像怀雍,直接甩手逃了,撇下这么一大个烂摊子。

有时他们也纳闷了。

要说怀雍的运气也是真好,他在的时候一片太平,他不在时东一个窟窿西一个窟窿。前阵子还一副要天下大乱的架势,他方才回来,又歌舞升平了。这是什么运气?凭什么他总能坐享其成?

不过,她心料怀雍也猖狂不了太久了。

他们打算等皇上一死就想办法把怀雍送下去给老东西陪葬,也算是尽了怀雍与他父皇之间的父子亲情。

……

回到府上,更完衣,歇下时已过子时。

尹碧城扮作他的侍卫,提了一桶药水进来给他洗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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